阿丑,
明代小
宦官,姓名、身世、来历、职衔,都未见于记载。在多种明代史籍中,他均以善演讽刺
滑稽戏,敢于在
明宪宗面前借演戏来讥讽、揭露时政的歪风弊端见称,颇有点
东方朔的风格。
成化年间,太监
汪直专权而又放肆,他掌管着特务机构西厂,所率领的缇骑数量远远超过了
东厂,权势亦远在东厂和
锦衣卫之上,势力遍及朝廷内外,从京师内外直至各王府、
边镇、处处都布满了他手下的
校尉。他们到处滋扰生事,炮制冤狱,擅自在边镇、留都逮捕官员,甚至擅自逮捕三品以上京官,抄他们的家。所以一提到他,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说话。阿丑见到这些情况,愤愤不平,存心在皇帝面前揭发他,打击他的威风。
有一天,阿丑在皇帝面前扮演一个喝醉了酒骂人的人,旁边一个人提醒他说:“某官来了。”醉人一样照骂。那个人又说:“圣上驾到。”醉人还是一样的骂。那个人又说:“汪太监来了。”这个骂人的人吓得立刻服服帖帖地恭敬地站在一旁。人家问他:“天子驾到你不怕,而怕汪太监,为什么呢?”他回答说:“现在的人只知道有汪太监,不知道有天子呀。”
宪宗听了有点不高兴,从此对
汪直的宠爱少了一点。
当时有两个
都御史,一个叫
王越,一个叫
陈钺,他们互相谄媚汪直,和他结成死党。阿丑穿上汪直的衣服,在皇帝面前化妆成汪直的模样,手里拿着两把钺,踉跄而行。旁边一个人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呀?”他回答说:“我带兵全靠这两把钺了。”又问他:“你的钺叫什么名字?”他一本正经地回答说:“王越、陈钺是也。”宪宗听到了,也点头微笑,有点觉悟。
当时有个勋臣保国公
朱永掌管团营,利用职权之便,私自役使两千兵给他盖房子。阿丑扮演“
垓下之围”这场戏,口里念道:“六千兵散楚歌声”,有人跟他争辩,说“应当是八千兵”。阿丑说:“你不知道吗?还有两千兵正在给保国公家里盖房子,还没有回来呢。”
明宪宗听说后,秘密派掌管
东厂的太监
尚铭去调查这件事。那
公侯听到风声,立刻停了工,把那两千兵遣送回军营了。
又有一天,阿丑在皇帝面前扮演
六部派遣委任官员的情况,先是下命要严格选拔,及至选出来了,就逐一问他们的姓名。一个说:“姓公,名论。”负责的官员说:“公论现在没有用。”又问另一个人,回答说:“姓公,名道。”负责的官员很干脆地说:“公道如今难行。”又问最后一个人的姓名,回答说:“姓胡,名涂。”负责的官员听到后,十分满意地说:“胡涂现在最吃得开,能行。”皇帝听到后,微微一笑而已。
权宦
梁芳卖官鬻爵,动不动就以传奉的名义给
行贿者授官。有一天,在宴席上,阿丑扮演主客两人相见的场面。主人问道:“客人从哪里来?”回答说:“从船上来。”又问:“船行得安全平稳吗?”回答说:“船是走得平稳,只苦在臭虫骚扰人,所以睡得不好。”再问道:“为什么白天不晒晒被褥呢,这样可以除掉臭虫。”回答说:“晒被褥也不成,臭虫都钻到船缝里面去了。”主人沉吟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除非是砍去梁方,船自然就没有缝了。”这时,在旁边听见的人,都立刻敬畏地看着他。
阿丑又曾扮演医生给病人看病,病人问医生说:“我胸前肿起一大块,没头没脑的,痛得没法说,该怎样治?”医生回答说:“这病是
无名肿毒,我有一条药方,不用花一个钱就可以治。”病人问道:“是什么药方?”回答说:“只要找有五个更次都不说话的人的唾液抹在上面,则自然会消肿不痛了。”病人说:“这样的药很难得呀。”医生说:“你就不知道,现在五府、
六部官宦以及
都察院的言官,都是不说话的人,有什么难得的呢。”
就这样,阿丑借在宫中演戏的机会,讲出了许多正直官员想讲又不敢讲的话,对打击
权宦汪直、梁芳的势力,针砭弊政,起了一定的作用。像他这样正直机敏、活泼可爱的
宦官,在历史上是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