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芸在书篱
上翻到一册《琵琶行》,因为能背诵,便一个字一个字对照认着,这才开始识字。刺绣之余渐通吟咏,沈复眷其才思隽秀,缔姻。
乾隆四十年
七月十六日,沈复的母亲脱下金戒为订礼和芸母缔结了婚约。
及长,
花烛之夕,比肩调笑,恍同密友重逢。自此耳鬓厮磨,亲如形影,常寓雅谑于谈文论诗间。二人琴瑟和鸣二十三年,年愈久情愈密,家庭之内,同行同坐,初犹避人,久则不以为意。
沈复曾于七夕镌“愿生生世世为夫妇”
图章二方,沈复执
朱文,陈芸执白文,以作往来书信之用。二人又曾请人绘月下老人图,常常焚香拜祷,以求来生仍结姻缘。陈芸于珠宝不甚爱惜,于破书残画反极珍视。芸尝着沈复衣冠与夫一同出游,知音相得。后芸失欢于公婆,夫妻几度受逐于家庭,芸终因血疾频发不止,魂归一旦。因贫困,芸至死不肯就医,弥留时惟心心念念缘结来生。
林语堂曾称赞陈芸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浮生六记序》)。
芸,我想,是
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她并非最美丽,因为这书的作者,她的丈夫,并没有这样推崇;但是谁能否认她是最可爱的女人。她只是我们有时在朋友家中遇见的有风韵的丽人,因与其夫伉俪情笃,令人尽绝倾慕之念。我们只觉得世上有这样的女人是一件可喜的事,只愿认她是朋友之妻,可以出入其家,可以不邀自来和她夫妇吃
中饭。或者当她与她丈夫促膝畅谈书画文学、
乳腐卤瓜之时,你们打瞌睡,她可以来放一条毛毯把你的脚腿盖上。也许古今各代都有这种女人,不过在芸身上,我们似乎看见这样贤达的美德特别齐全,一生中不可多得。你想谁不愿意和她夫妇,背着翁姑,偷往太湖,看她观玩汪洋万顷的湖水,而叹天地之宽,或者同她到万年桥去赏月。而且假使她生在英国,谁不愿意陪她参观
伦敦博物院,看她狂喜坠泪玩摩中世纪的
彩金抄本
因此,我说她是
中国文学及
中国历史上(因为确有其人)一个最可爱的女人,并非故甚其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