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特征
东国是一个多种族混居的国家,其中有着相当数量的神民种群,他们与其他各式各样的种族一同“惬意”地生活在这片大地上,构成东国的各个阶层。
传说中,天原大御神神外孙——朝夜夜明比卖命,是一名生有八尾的斐迪亚美丽女子,亦是第一位东皇神仪东皇的母亲与古苇原国的建立者。此后的每一代东皇都是神仪东皇的皇室后裔,均诞生自一支具有神性的血脉。
居住在东国的鬼族是当初追随奎隆东迁的
萨卡兹氏族后裔,如今的泰拉人对鬼族的了解并不深。除了只生活于东国之外,还没有人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明显的共通之处。但也有少部分发现,鬼族的人在战斗时会陷入与他们原有性格不符的狂暴。
在东国,有相当多的
阿戈尔人在此定居。他们轻松地在极东的土地上扎下了根,并建立了作为“东国人”的认同,甚至以自己的方式影响了东国的文化。阿戈尔人与鬼族融入东国的历史要比传说典籍里的三言两语来得更加漫长,他们的命运也各不相同。鲛民在政治的海洋中把握洋流,跻身于八大家之列;而人鬼却在历史的潮汐中流尽了血液,仅在军事机构内保持着自己的影响力。
政治概况
南北两院
国战戕乱之后,包括南北两院东皇的皇统在内的八大家族从积火余灰中崛起。在旧公卿武家的基础上,以北院派光严皇统为首的四大家族(光严、黑衣、帆足、锦织)和以南院派光元皇统为首的四家(光元、九枝松、叶、金城)分别建立了庞大的政经复合体,将许多旧有的权力机构和政治派阀吸纳其中,形成了东国南北分裂的格局。
这些复合体的核心仍然由血脉相连的大名宗亲构成,但他们深入东国社会土壤的根茎末端往往分裂为盘根错节的政治团体、银行、工厂和分销商集团。因此,尽管
移动城市取代了大名的城垣,人们的生活风貌与中世相比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但许多来自国战戕乱前的政治传统在八大家的影响下仍然得到了保留。
东国南北首府:南院东皇光元政权的首府全称为“南院行在御机大社”,又称“御机”;北院东皇光严政权的首府全称为“北院镇守锁川城”,又称“锁川”。它们是东国最重要的两座移动城市。
区划
新安芸市:新安芸市是一座一度被天灾摧毁后又重建的移动城市。在这座城市中有很多都市怪谈在流传,这些都市怪谈成为了游戏、动漫等产业的灵感来源。
其中一个都市怪谈如下:说是夜晚在新安芸市佐伯区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如果只身一人走过,会遇到古东国打扮的浪人。 他会用手语问行人一个问题,如果答不上来、不回答或者逃跑,就会追杀其直到无尽冰原,或者他倒下。
露华村:露华村是一座位于苍暮山地附近的村庄,村长是前猎人泷居应。村庄曾经十分贫困,但秘密开采源石矿脉拯救了村民们的生计。
但事物总是有两面的,源石矿脉在带来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灾祸。某一天,村民为了开采源石而强行捕杀在源石矿脉内居住的犰爪兽,因此导致犰爪兽族群暴动,引发了第一次兽潮,猎人柏生明牺牲。苍暮山地一带的犰爪兽在此之后灭绝,露华村彻底占领源石矿脉,而村中的猎人只剩下柏生明的父亲柏生义冈。
因火龙出现并占据了村庄所依赖的源石矿脉,导致了大量源石粉尘扩散事件。村长不得不下令封锁矿脉,并禁止村民对外人说出实情,并向罗德岛申请医疗援助。在露华村的激怒下,火龙发怒并引爆了源石矿脉,造成了天灾与第二次兽潮的爆发。露华村在火龙、兽潮和天灾的三重袭击下几乎毁灭,所幸村民大多逃难至村长早已准备好的避难所处。
最终来自罗德岛的两名干员击退了兽潮和火龙,露华村得以复苏。在罗德岛的帮助下,村长的侄女泷居未来联系到了雷姆必拓采矿企业,重建后的露华村开始以专业技术代替土方法开采当地矿脉。
二户城的传说
说是有一对贫穷的老夫妇在田间耕作,突然间,天上落下了一位女子。女子将一个宝盆随手送给老翁,老翁打开一看,里面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金银财宝。女子请老翁收下财宝,并恳请他帮忙寻找自己的夫君,这些财宝,就当做是赠送给老翁的谢礼了。
老翁带着女子回家,同自己的妻子商谈,老妪听说有这样的事,也十分高兴。于是老夫妇请人修缮了自己的宅子,把女子迎入了大宅中。紧接着,他们就将女子想要寻亲的事宣扬出去。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东国。
然而,女子非常挑剔,大多数人她都看不上眼。而对有眼缘的人,她会请之为其取一件珍宝来,若是能拿来,便与之成婚。女子从未出过相同的题目,但即使如此,也没人能取来符合女子描述的宝物。
“只要为我带来一件宝物,我愿为您的妻子。”许多人都听过这一句话。但即使是从首都来的大人物,也对女子的要求无能为力。曾经有五位来自京城的大权贵先后前去提亲,可在女孩的难题下,都只能悻悻而归。其中有一位权贵,甚至在寻宝的途中失了性命。在那之后,大家虽然仍对女子感兴趣,但再也没人敢冒昧地去求婚了。
在一座山中,有猎户兄弟三人,在听闻这个事情后觉得很有意思。大哥和二哥都对此颇有兴趣,但三弟却认为那是个骗人的把戏。拗不过两位兄长,他只好一起出发前去老翁的宅子。出乎意料的,女子并没拒绝他们的请求,同时,她说出了自己的难题。
“只要为我带来一件宝物,我愿为您的妻子。”
女子向哥哥请求生在极北之地,永不融化的冰晶;向二哥请求远在南方,永不熄灭的火焰。谁能先带来,女子便愿意与之成亲。而正当三弟准备听题时,女子却再也没了回音。
走出老翁家后,两位兄长都觉得这件事艰苦异常,根本不可能完成。但两人都不愿意回山中过苦日子。一番商讨之后,两人决定互相订一个期限。
三年。
三年之后,两人无论找到宝物与否,都要回到这里来相见。三弟想劝两位兄长不要被女子迷惑。但他们做完约定就分道扬镳,把弟弟留在了原地。带着愤恨与不解,弟弟也离开了村庄。
三年之后,大哥与二哥在村中重逢,他们都找到了宝藏。在寻找宝藏的途中,两人都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但兄弟二人侍奉不同的主君,加入了不同的阵营。手持着至宝,兄弟二人率军刀剑相向。
整个村子都成为了战场,双方互相攻伐,死伤特别惨重。村里人逃的逃,散的散,老夫妇为了堆积如山的财宝不肯离开,就和所有留在村里的一起被杀害了,而女子却不知去了哪里。
最终,兄弟两人死在了当初约定的地方。在主将死后,双方不断在这里投入兵力。派遣士兵,挖掘阵地,建造要塞。这里的战争再也没有停下。
两座要塞合在一起,被人称作二户城。而北户要塞与南户要塞间的,是村子的遗迹.....和无数的死者......
历史事件
苇原之民·上
东国古籍《今昔闻言略事录》的全本由两卷组成,作为上卷的《今昔闻言》主要记载收录了东国的神代,也就是史前史时期流传到后世的种种史话和传说故事。
在《今昔闻言》中的上古时代,名为“祸津”的巨大灾难笼罩着极东的土地,天空永远呈现出五种绮丽奇诡的色彩,却没有昼夜之分。有着八个头颅、形如八座山峰的荒神自南方而来,肆无忌惮地残害人畜,吞饮河川,禁止雨露降临在土地上。为了躲避祸津和荒神的残害,人们藏进了苇穗高过头顶的苇原,饮露水为生,终其一生都不曾见过太阳与双月。
于是,住在太阳上的天原大御神日盈化见尊四度挥剑劈开祸津,那五色天光化作五柱佐津天神相,他们便是大御神的五位子女。五柱天神一同前去挑战残暴的荒神,但每斩下荒神的一个头颅,就有一柱天神被吞食。佐津天的牺牲令荒神血流如注,它的污血点燃了苇原。而被苇原之火焚烧过的人们变得强健勇敢,结成了敬奉五位佐津天的五个部族。人们合力斩下了荒神剩下的三个头颅,剖开它的心脏,找到了一位沉睡其中,生有八尾的美丽斐迪亚女子,她便是天原大御神神外孙朝夜夜明比卖命。当这位女神苏醒时,苇原之民第一次见到了日升月落、昼夜有别的景象。
之后,女神率领斩杀荒神的勇士逐一征服五大部族,在被称为“御神神禾京”的地方建立了古苇原国的权力中心,同时兴建神社供奉五位佐津天。她的子嗣成为东国传说中的第一位东皇——神仪东皇。根据东国的政治传统,每一代东皇都是神仪东皇的皇室后裔,均诞生自一支具有神性的血脉。
《今昔闻言略事录》中,被收录的上古传说往往采集自多个来源,在成书过程中必定经过了充分的文学加工,结果就是其在溯源东国古代文学方面的研究价值远高于它的历史研究价值。另一方面,大御神神话大系中的传说和人物仍然反映了泰拉文明史研究中的“金科玉律”,即在上溯古代文明史的过程中,人们往往能看到由一支神民主导、多种族构成的社会构造。朝夜夜明比卖命的诞生和她征服部族、建立政权的故事近乎直白地描绘了这一历史过程。
东国的寺庙僧院:早在御神川幕府崛起前,东国的寺庙僧院就已经成为深受藩臣、名主和公卿喜爱的避难之地。尽管东方的政治角逐对局外人而言并不容易理解,但人们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削发剃度好过身首异处。可想而知的是,这些剃度为僧的社会才子不会轻易割舍自己毕生积累的征战武艺和文学修养,他们反过来影响了庇护自己的僧院,使东国僧人修文习武的独特文化逐渐形成。通过成为公卿大名的座上宾,不乏“重新入世”的东国僧人取得了比剃度前更大的成就。自然,亦有人选择就此断舍执念,潜心修行,不问世事。
苇原之民·下
在下卷的《略事录》中,大御神神话大系的传说色彩逐渐淡去,朝夜夜明比卖命留下的凡间血脉和他们的后继者更多地表现出了作为世俗统治者的特质。当朝夜夜明比卖命将国政交予神仪东皇,神体回返天原大御神身边时,古苇原国正面临着“国敌”的威胁:在极东的远海,鲛民乘墨玉神舟靠岸,他们的使者谈吐有礼,但是铠甲层叠如鳞,刀剑可以将山石一分为二;在极西的荒岳,长角狰狞的人鬼竖起满川旌旗,他们觊觎苇原百年有余,唯因畏惧朝夜夜明比卖命的威名而不敢进犯。
《略事录》中的神仪东皇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神武威仪,经过十年的东征西讨,他降伏了鲛民和人鬼,并仁慈地赐予他们姓氏、土地,将“国敌”化为苇原之民。实际上,阿戈尔岛民和鬼族融入东国文化的过程要远比一场战争来得更漫长。鲛民也好人鬼也罢,他们从成为苇原之民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一个个不同的姓氏,在历史上经历各自迥异的命运。但总体而言,前者如鳞得水般摸清了东国政治运行的潮汐定律,跻身八大家之列;作风更加“穷兵黩武”的后者在幕府时代短暂地充当过武家政权的支柱,但经过南北合战的几番浮沉,又在极东战事中流尽了新鲜血液。如今,他们仅在南北双方的军事机构和执法部门保有有限的影响力。
在神仪东皇之后,他的长子神泷东皇遵从朝夜夜明比卖命留下的教诲,激励耕织,驯养畜兽,对在兴建神社和药园过程中多有贡献的人广加赏赐。而神泷东皇对后世历史产生的最大影响,则源自他将灾巡的选拔培训与传统的泛灵信仰相结合而颁布的《御平祸津守国令》,简称《平祸令》。根据《平祸令》,从此以后,只有东皇指定的神社才被允许培养灾巡,预警天灾。在东皇宗嗣仍被民间普遍尊奉为大御神神外孙之后的时代,《平祸令》作为遏制地方豪族扩张,维持东皇统治权力的手段堪称冷酷无情。由于古代大社的神官和巫女普遍由受教育程度更高的施术者担任,《平祸令》一度确保了天灾的知识和经验得到传承。但是,神社对中央政权的攀附滋生了一发不可收拾的腐败,并且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地方豪族的严重不满。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选择转向由鬼族东迁带来的寺庙和僧院,形成了神社在人口密集的政治经济中心更有市场,而僧院则在广大的农村乡野更具影响力,但两者又彼此渗透的信仰文化格局。
到了存在明确历史记载的山岳东皇时,古苇原与南方的龙隐之乡——
炎——的文化交流日益密切,双方多次相互遣使,互通有无。在炎律和民本思想传人的影响下,山岳东皇在他的统治后期亲自主导了律政改新的运动。古苇原也从那时起正式改称“东国”,用以强调“东皇化土,律令万民”[东皇作为最高统治者以高尚美德教化国土(之上的人民),并通过律令治理苇原万民]的政治纲领。随着效仿炎律的《出峨律政令》的颁布,中央官僚体制建立,东皇总御公卿的时代开启,编户齐民、统一度量的国制改革得以推行。《略事录》详细记载了律政改革的经过,对此进行了不遗余力的赞美,但同时也留下国主应当体恤地方、宽仁施政的警世箴言。
巧合的是,《今昔闻言略事录》成书的天文东皇年代,正是律政国制即将由盛转衰的最后辉煌时刻。东国的律政国制继承自《平祸令》,建立在与地方关系持续恶化的代价之上,从而导致律政政府尽管极尽压榨之能,还是经常面临青黄不接的财政危机。尤其是在天灾频发的年份,地方豪族很容易发现东皇的承诺和政令同样一文不值,随之而来的矿石病流民则进一步加速了流土收授(豪族以受天灾影响为由兼并从自耕农手中流失的土地)和土地租税制度的崩溃。在炎国,统治集团和中央官僚“举国之力赈济灾民,平扶民殇”被视作理所当然;但是在律政时代的东国,采取了相近体制的东皇律政政府却在调度财政和人力时举步维艰,陷入机能不全、无力应对社会问题的政治危机中。作为律政时代的最后一部历史著作和重要古苇原文学集,《今昔闻言略事录》成为标志时代变化的一块界碑,它见证了东皇权势旁落的过程,公卿与武家成了下一个时代的主导者。
匙川之祸:《略事录》记载了玄文东皇年间位于下畿匙川地方的一次天灾。由于当地豪族与神社之间针对一片百年林地存在争议,神主便授意灾巡向豪族地主谎报天灾避难的期限,最终导致数千人染病。灾巡在之后作为首犯被逐出神社,判罪流放,神主却得到了宽赦,安然无恙。从另一种视角来看,由僧人写就的《今昔闻言略事录》记载了诸多神社神主的恶行,如今相处和睦的神社与僧院间曾经相互攻伐的紧张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今昔闻言略事录》:《今昔闻言略事录》在历史上与《皇敷记》齐名,被认为是东国保存最完好、最具历史研究价值的古籍。不过与记载了东皇血统起源,长期被南北两个政权视为国书的《皇敷记》不同,《今昔闻言略事录》从内容上看更像是一套东国历史研习者的入门读物。从上卷“剑斩祸津,祛除荒神”的御神神话时代,到远古时期地方聚落逐步形成的经过,再到下卷在与炎国文化交流中形成律政国制的中世,为当时的士族子弟稽古揆今提供了一条方便路径。从这个角度来说,《今昔闻言略事录》可以被看作东国历史上的第一本通俗历史读物,其文化影响力广泛地向下渗透了中世的平民阶层。因此,在武家崛起的御神川幕府时代,《今昔闻言略事录》的文化地位非但没有随着公家的一时式微而动摇,反而成了备受各阶层推崇的经典。如果有人偶然在东国的剑戟影片中看到亡命剑客的腰上捆着一册书,那么它十有八九就是《今昔闻言略事录》。争相阅读这本书的热潮甚至迫使幕府上涨了左拓事弁(负责抄录古籍、掌管刻板印刷的官员)每年的俸禄。
回到《今昔闻言略事录》本身,这部古籍成书于泰拉历300年前后的天文东皇年间,是一部在僧院中完成的历史著作。《今昔闻言略事录》的作者似乎刻意隐去了自己的名讳,而在由天文东皇本人所作的序中,他将这本书的诞生完全归功于自己——著书的佚名僧人的真实身份就此成了东国历史上最大的悬案。
《鬼奉行》
“武侍世家兴,国祸川原乱;刀兵纷至起,祀卜已无常。”
——电影《鬼奉行》开头念白,高川知彦译
泰拉历400年前后,正值东皇律政的末期,东国的地方局势在周期性多发天灾和土地租税制度崩溃的双重作用下陷入动荡。在地方豪强各自集结军事力量,向封建军阀转变的过程中,从地方名主中崛起的脱产武士阶层开始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他们希望凭借自身的勇力与智略安身立命,通过效忠大名主君和豪强氏族的方式跻身统治集团,那些得偿所愿的武士使武家氏族的诞生成为可能。他们在这一历史时期迅速崛起,以直接的武力手段取代了东皇身边的实权派公卿,进而开始掌握整个国家的权力。
在御神神禾京郊外的御神川,被东皇封为“镇岳御大侍”的武家氏族领袖鬼菖蒲重一在此建立了幕府侍内所,作为与死而不僵的公卿官僚系统并行的中央政治机构。鬼菖蒲重一在东国历史上享有“剑神”的盛名,他同时是电影《鬼奉行》里的主角鬼八方岳和反派乱麻元大名的原型——年轻时是剑术卓绝、锐气凌人的鬼族武人,年老后是城府深沉、心狠手辣的武家之鬼。在鬼菖蒲重一独揽朝政的六十年间,效忠于他的侍内所御家人武士牢牢掌控着东国的内政命脉,甚至打出了“律令复兴”的大义旗号,试图通过在各地任命御家人为镇灾守护,以幕府“代行东皇律令”的方式重建与地方的良好关系。
然而,御大侍鬼菖蒲重一倡导的幕府新政在他离世后不久便付之东流。权势滔天、手握重兵的侍内所御家人武士触犯了外人不得干预东皇血统传承的禁忌,通过扶持亲近武家幕府的北院光严统,使神外孙之后被人为地分为两支皇统:北院光严统及与之针锋相对而在立场上更加亲近公卿系统的南院光元统。兴起时以“忠恕守义”标榜的武家,在历史上一手造就了影响东国历史数百年的国战戕乱、南北分立局面,鬼菖蒲重一铁腕下短暂的武家治世也不过是乱世来临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被后世称为“国战戕乱”的前后一百年中,战乱与兵变席卷了东国全境,东皇南北二统分立的局面甚至惊动了远在南方的炎国朝廷。在631年上呈真龙的报告信件里,炎国的官方信使详细描述了极东战乱早期的一个片段。他提及鬼菖蒲重一的长子鬼菖蒲征作在争夺幕府统领地位的政治斗争中落败,怒斥幕府御家人不忠不义后率家众疾疾南奔,转而捍卫南院光元的皇统。征作在战场上屡次重创从兵员到装备都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北院幕府军,为南院光元东皇的军事动员争取了时间。
像鬼菖蒲征作这样易主而侍的武士大名在国战戕乱期间并不罕见,那是一个空前强调忠诚和荣誉的时代,也是这种传统价值观飞速贬值的时代。无论是北院还是南院,大名还是浪人,都可以如量体裁衣一般在乱世中找到适合自己的“道义”。那个时代的东国士人和武士常常将国战戕乱与炎国的百氏之乱作比,留下了许多借古喻今的诗词来抒发自己的抱负。许多人相信一定会有一位经天纬地的雄主降临世间,像八尾的朝夜夜明比卖命那样横扫乱世,令极东重回繁荣一统。
653年,鬼菖蒲征作死于连年征战中感染的矿石病,时年五十五岁。这种“不名誉”的死亡使他的家人和部众未能继续得到南院皇室的礼遇,幕府时代盛极一时的鬼菖蒲氏迅速隐没在历史的暗流中。而《鬼奉行》中击败了乱麻元大名的鬼八方岳也放弃了开创流派的念头,他领悟到乱麻元的死对终结乱世于事无补,便戴上斗笠与他的剑术一同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之后的三个世纪中,人们期待的雄主始终没有降临,包括南北两院皇统在内的八大家分治极东已成定局。准确地说,延续至今的东国南北朝时代自807年两院东皇在御神神禾京曾经的所在地共同颁布《两国令》起始。彼时,北方锁川政权和南方御机政权之间的大规模战事有所减少,而后双方各自进入了休养民众、恢复生产的时期。包括南北两院东皇的皇统在内,东国家喻户晓的八大家族自百年国战戕乱的积火余灰中崛起。他们在分别由炎国和乌萨斯先后传入东国的两次技术浪潮中嗅到了机遇,将东国带入了源石工业的时代。
《鬼奉行》:在电影《鬼奉行》中,椿实郎导演在通过影片讲述一位鬼族剑客展开武者修业的故事的同时,也为我展开了一幅贯穿御神川幕府时代、国战戕乱和南北朝早期的时代绘卷。尽管血腥逼真的杀阵充斥全片,东国风格的刀剑搏斗扣人心弦,但与常见的通俗娱乐片不同,几乎没有哪一个角色的逝去能够令人感到欣喜快慰。高川先生评价说,《鬼奉行》因跳出了早期剑戟电影惯性的“剑豪浪漫谭”而在东国电影史上留名,将乱世对普通人的残酷摧残展现得淋漓尽致,就连主角鬼八方岳和他的对手乱麻元大名这般不同凡响的人物,都不过是两片随风而起的枯叶,不知将被时代吹往何方。
《牙兽》
动画剧集《牙兽》是高川知彦先生赠予好友E.E.埃里克森博士的作品中最年轻的一个,它的剧情背景基于对历史的假设:东国没有在血峰战役中以惨败换惨胜,山麓防线崩溃;光严政权的首府锁川在集团军势不可挡的攻势下沦陷,北方全境遭到占领;在炎国的紧急调停下,集团军未经圣骏堡授意,便单方面地与光元政权签订了停战条约。在这之后,乌萨斯军人退回了东国南北之间的传统边界,并且允许难民前往南方。被迫接纳了大量人口的御机成了一座危机四伏的混乱都市,“反对和议”和“固保南境”的观点激烈交锋,大规模抗议与南北居民冲突引发的极端暴力犯罪甚嚣尘上。当乌萨斯“大叛乱”爆发的绝密消息从北方传来时,男主角乙井护与他所属的机动队被卷入御机官僚机构和境内外政治派阀间的明争暗战之中。
这部动画让埃里克森博士想起与高川先生初识的时候。他们悄悄“占领”了国立大学的教学放映厅,观看高川先生一人录制的城市影像。灯红酒绿的御机城看起来离战争很远,空气中弥漫着晶体元件和爵士音乐的味道,家用电视机和音乐播放器的巨幅灯光广告盖过了停滞不前的车流。有许多行人和车辆正在等待十字路口的交通灯转绿,他们还要耐心地等上一段时间,因为绘有家纹的装甲突击艇和着铠武士正列队奔过街头。
这是那段录像关于一场战争的仅有提示。
在血峰战役后的二十年间,东国的南北政权围绕与乌萨斯交换战俘的问题争执不休,甚至以此为由多次爆发局部武装冲突。直到战时青年从军旅走向政坛的本世纪九十年代初,东国的南北政治格局才开始在这些曾经在血峰上并肩作战的人们手中艰难地走向缓和,而炎国持之以恒的外交斡旋则是双方关系常态化背后的重要推手。
从积极的一面来看,人们确实可以将1072年后的二十年称为“景气与复苏的二十年”。在受战争影响较小的南方,许多曾在炎国及
莱塔尼亚等国留学的高级人才没有折损在战火中,他们为光元政权拟定了由院部制向官厅制转变的1080年政府改制方案,并且在源石晶体电子技术领域为南方创造了一项经济支柱。曾有产自东国的电器和家庭娱乐设备被走私到了
叙拉古和
雷姆必拓,在市场中产生了相当的影响力,导致平日里对这些走私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地家族或执法机构不得不展开清扫。而在直接承受了风霜雨雪袭击的北方,军工产业在战争刺激下畸形膨胀,其过剩部分被北方四家瓜分消化,以新兴工业集团的面貌重新出现于人们面前。这些处于家族技术官僚掌控下的工业集团由此得以胜任北方经济的基柱,通过仿效炎国的基础建设模式启动了战后重建工作。随着移动城市扩建,修筑城市航道的合同被一份接一份地签订,它们为希望早日摆脱战争阴影的人们提供了足够的就业岗位。
到了本世纪九十年代初,作为经济繁荣的其中一种表现,影视剧集、音乐专辑、动画和电子游戏已经成为生活在东国的任何人都可以享受的文化娱乐产品。自国战戕乱以来沉郁颓废的社会氛围似乎在这短短的二十年中被一扫而空,就连一度抵制过爵士音乐的北方也开始改变态度,不再对新兴的流行文化采取严厉的管制措施。
高川知彦先生曾在写给埃里克森博士的信中言辞激烈地写道,正是乌萨斯帝国对双方军事和工业实力差距的残酷展示,才迫使御机和锁川的政客和大名重新把目光投向现实——南北之间的边界并不是这片大地仅有的边界,在东国的过去和未来之间还有一层可悲的隔膜。“直到乌萨斯的一记重击扫过了东国的胸膛,它一分为二的心脏才重新恢复了搏动。”他在信中这样说道。曾经愤世嫉俗的高川知彦,相信如今的人们突破了那一层隔膜,前往未来的门扉已向他深爱的土地敞开。
“我曾不止一次提起笔,想要像过去那样与他争论,告诉他我反对这一论述中的部分观点。但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我担忧情绪波动对他的健康多有不利,况且在游历了这片大地上的许多国家之后,我意识到无知和傲慢在我们的天性中永远占有一席之地,而我宁愿自己把它们看管好。我想高川先生在冥冥中与我的沉默产生了共鸣,才决定在僵卧病榻前将《牙兽》作为赠与一位老友的最后一件礼物。”——埃里克森博士
《牙兽》以单元剧集的形式讲述了男主角乙井护在机动队——一支虚构的治安精锐部队——服役期间的经历。在动画的第一集,试图帮助难民偷渡御机城的前北方军人团体在机动队的包围下含恨战死,但受过帮助的难民只想与这些武装分子撇清干系,以免家人被赶出城外;第五集讲述了大家族旗下的金融机构如何控制企业的经营本金,被逼上绝路的企业主劫持工程车辆大肆展开破坏,将数百名无辜者卷入其中;第九到第十集,从血峰战役中归来的战争英雄召集他感染矿石病的老部下,对御机的皇居大社发起自杀式袭击,直到验尸时人们才发现他本人并没有感染矿石病……这些离奇又极富现实色彩的故事剑锋直指血峰战役后二十年间的南北局势和社会变化,并由男主角从未说出口的那句诘问串联在一起:“我们究竟是双足直立的人类,还是四脚着地的牙兽?”
毫无疑问,选题严肃的《牙兽》浓缩了对于“景气与复苏的二十年”的另一种反思,其展现的立场恰好与高川知彦先生的看法针锋相对。而笔者更加倾向于认同前者的观点:东国在战后二十年享有的和平与飞速发展建立在一个极度脆弱的历史前提之上。亘古不变的是,东国将继续处于东方地缘大国的夹缝之间,而两院东皇南北分治的局面仍在搅动着瞬息万变的微妙平衡。与此同时,在八大家旗下的企业中,在感染者藏身的城下町,在被源石精炼厂污染的水源中,在城市居民看不到的战场上,无名的牙兽们为繁荣的幕布纺上缕缕金边。当它们的利爪在浸血的土壤中刨出沟壑时,人所居住的国度却由浮光溢彩的泡沫堆砌而成。当这些泡沫将人们托上半空,升往爵士音乐中的欢愉境界时,距离它们破裂的时刻也不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