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是数学中的基本概念,也是
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数的概念的每一次扩充都标志着数学的巨大飞跃。一个时代人们对于数的认识与应用,以及数系理论的完善程度,反映了当时数学发展的水平。今天,我们所应用的数系,已经构造的如此完备和缜密,以致于在科学技术和社会生活的一切领域中,它都成为基本的语言和不可或缺的工具。最早发展的一类数系应该是简单分群数系(simple grouping system),如在公元前3400年埃及象形文字中就有实例,它是10进位的,但却不是位置的。在公元前3000到2000年之间,巴比伦人发展了60进位的定位数系(positional numeral system),它采用了位置制,却不是10进位的。而最重要和最美妙的记数法则是10进位位置制记数法。
记数法
人类在进化的蒙昧时期,就具有了一种“识数”的才能,心理学家称这种才能为“数觉”(perception of number)。
动物行为学家则认为,这种“数觉”并非为人类所独有。人类智慧的卓越之处在于他们发明了种种记数方法。《周易·系辞下》记载“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东汉郑玄称:“事大,大结其绳;事小,小结其绳。结之多少,随物众寡”。以结绳和书契记数的方法实际上遍及世界各地,如希腊、波斯、罗马、巴勒斯坦、伊斯兰和中美洲国家都有文献记载和实物标本。直到1826年,英国财政部才决定停止采用符契作为法定记数器。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数的语言也在不断发展和完善。数系发展的第一个里程碑出现了:位置制记数法。所谓位置制记数法,就是运用少量的符号,通过它们不同个数的排列,以表示不同的数。引起历史学家、数学史家兴趣的是,在自然环境和社会条件影响下,不同的文明创造了迥然不同的记数方法。如巴比伦的楔形数字系统、埃及象形数字系统、希腊人字母数字系统、玛雅数字系统、印度—
阿拉伯数字系统和中国的算筹记数系统。
简单分群数系
最早发展的一类数系应该是简单分群数系(simple grouping system),如在公元前3400年埃及象形文字中就有实例,它是10进的,但却不是位置的。在公元前3000到2000年之间,巴比伦人发展了60进位的定位数系(positional numeral system),它采用了位置制,却不是10进的。而最重要和最美妙的记数法则是10进位位置制记数法。
位置制记数法
法国著名数学家
拉普拉斯(Laplace,1749 – 1827)曾经写道:用十个记号来表示一切的数,每个记号不但有绝对的值,而且有位置的值,这种巧妙的方法出自印度。这是一个深远而又重要的思想,它今天看来如此简单,以致我们忽视了它的真正伟绩。但恰恰是它的简单性以及对一切计算都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才使我们的算术在一切有用的发明中列在首位;而当我们想到它竟逃过了古代最伟大的两位人物
阿基米德和
阿波罗尼斯的天才思想的关注时,我们更感到这项成就的伟大了。
拉普拉斯的这段评论十分精彩,只可惜他张冠李戴,把这项发明归之于印度。现已有充分而确凿的史料证明,10进位位置制
记数法最先产生于中国。这一点也为西方的一些数学史家所主张。
李约瑟就曾指出“在西方后来所习见的‘印度数字’的背后,位置制已在中国存在了两千年。”不过,10进位位置制记数法的产生不能单纯地归结为天才的智慧。记数法的进步是与计算工具的改进相联系的。研究表明,10进位位置制记数之产生于中国,是与
算筹的使用与筹算制度的演进分不开的。
“零”
“0”作为记数法中的空位,在位置制记数的文明中是不可缺少的。早期的巴比伦楔形文字和宋代以前的中国筹算记数法,都是留出空位而没有符号。印度人起初也是用空位表示零,后来记成点号“· ”,最后发展为圈号。印度数码在公元8世纪传入阿拉伯国家。13世纪初,意大利的商人
斐波那契(Leonado Fibonacci, 1175 - 1250)编著《算经》(Liber Abacci,1202),把包括零号在内完整的印度数码介绍到了欧洲。印度数码和10进位位置制记数法被欧洲人普遍接受后,在欧洲的科学和文明的进步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大数记法
遇到难题
古代希腊人曾经提出一个问题:他们认为世界上的沙子是无穷的,即使不是无穷,也没有一个可以写出来的数超过沙子的数。阿基米德(Archimedes,BC287 - 212)的回答是:不。在《数沙术》中,
阿基米德以万(myriad)为基础,建立新的记数法,使得任何大的数都能表示出来。他的做法是:从1起到1亿(原文是万万,myriad myriads, 这里按照中文的习惯改称为亿)叫做第1
级数;以亿(10)为第2 级数的单位,从亿到亿亿(10)2叫做第2级数;在以亿亿为单位,直到亿亿亿(10)3叫做第3级数。直到第1亿级数的最后一数亿亿 。阿基米德算出充满宇宙的沙子的数目不过是10,即使扩充到“恒星宇宙”,即以太阳到恒星的距离为半径的天球,也不过只能容纳10个沙粒!
《数术记遗》中的“大数之法”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中国古代。汉代以前,数皆10进,以10万位亿。韦昭解《国语·郑语》第十六:“计亿事,材兆物,收经入,行垓极”。注称“计,算也;材,裁也。贾唐说皆以万万为亿,郑后司农云:十万曰亿,十亿曰兆,从古数也。”《数术记遗》中则详细记载了对大数的一整套命名和三种进位方法。《数术记遗》称:
黄帝为法,数有十等,及其用也,乃有三焉。十等者亿、兆、京、垓、秭、壤、沟、涧、正、载;三等者,谓上、中、下也。其下数者。十十变之,若言十万曰亿,十亿曰兆,十兆曰京也。
中数者,万万变之,若言万万曰亿、万万亿曰兆,万万兆曰京。上数者,数穷则变,若言万万曰亿,亿亿曰兆,兆兆曰京也。从亿至载,终于大衍。
“大数之法”的数学意义
《数术记遗》中的“大数之法”的数学意义并不仅仅在于它构造了三种记数方法,更为重要的是它揭示了人们对数的认识从有限走向无限的艰难历程。客观的需要和数学的发展都促使人们去认识和把握越来越大的数。起初,对一些较大的数,人们还可以理解它,还能够利用已有的记数单位去表示它。但是,随着人们认识的发展,这些大数也在迅速的扩张,原有的记数单位难以为用。人们不禁要问:
数有穷乎?
这是数系发展中的需要回答的重大命题。《数术记遗》中记载的徐岳和他的老师刘洪的对话,精彩的阐明了“数穷则变”的深刻道理:
徐岳问曰:数有穷乎?
会稽(刘洪)答曰:吾曾游天目山中,见有隐者,世莫知其名,号曰天目先生,余亦以此意问之。先生曰:世人言三不能比两,乃云捐闷与四维。数不识三,妄谈知十。不辨积微之为量,讵晓百亿于大千?黄帝为法,数有十等。……从亿至载,终于大衍。
会稽问曰:先生之言,上数者数穷则变,既云终于大衍,大衍有限,此何得无穷?
先生答曰:数之为用,言重则变,以小兼大,又加循环。循环之理,且有穷乎!
天目先生的做法是借助“以小兼大”的“循环之理”,以有限来认识无限,而指引这一途径的重要思想是“言重则变”。即便是今日,“数穷则变”这一朴素的辩证思维所蕴涵的深邃哲理仍值得人们深思。
有理数系
位置制记数法的出现,标志着人类掌握的数的语言,已从少量的文字个体,发展到了一个具有完善运算规则的数系。人类第一个认识的数系,就是常说的“自然数系”。但是,随着人类认识的发展,自然数系的缺陷也就逐渐显露出来。首先,自然数系是一个离散的、而不是稠密的数系[2] ,因此,作为量的表征,它只能限于去表示一个单位量的
整数倍,而无法表示它的部分。同时,作为运算的手段,在自然数系中只能施行加法和乘法,而不能自由地施行它们的逆运算。这些缺陷,由于分数和
负数的出现而得以弥补。
分数
有趣的是这些分数也都带有强烈的地域特征。巴比伦的分数是60进位的,埃及采用的是单分数(unit fraction),阿拉伯的分数更加复杂:单分数、主分数和复合分数。这种繁复的分数表示必然导致分数运算方法的繁杂,所以欧洲分数理论长期停滞不前,直到15世纪以后才逐步形成现代的分数算法。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古代在分数理论上的卓越贡献。
原始的分数概念来源于对量的分割。如《说文·八部》对“分”的解释:“分,别也。从八从刀,刀以分别物也。”但是,《九章算术》中的分数是从
除法运算引入的。其“合分术”有云:“实如法而一。不满法者,以法命之。”这句话的今译是:
被除数除以除数。如果不能除尽,便定义了一个分数。中国古代分数理论的高明之处是它借助于“齐同术”把握住了分数算法的精髓:
通分。
刘徽在《
九章算术注》中所言:
众分错杂,非细不会。乘而散之,所以通之。通之则可并也。凡母互乘子谓之齐,群母相乘谓之同。同者,相与通同共一母也。齐者,子与母齐,势不可失本数也。
有了齐同术,就可将分数化异类为同类,变相违为相通。刘徽深得其中奥秘,称:“然则齐同之术要矣。错综度数,动之斯谐,其犹佩觹解结,无往而不理焉。乘以散之,约以聚之,齐同以通之,此其算之纲纪乎。”
容易证明,分数系是一个稠密的数系,它对于加、乘、除三种运算是封闭的。为了使得减法运算在数系内也同行无阻,
负数的出现就是必然的了。盈余与不足、收入与支出、增加与减少是负数概念在生活中的实例,教科书在向学生讲授负数是也多循此途。这就产生一种误解:似乎人类正是从这种具有相反意义的量的认识而引进了负数的。历史的事实表明:负数之所以最早为中算家所引进,这是由中国古代传统数学中,算法高度发达和筹算机械化的特点所决定的。负数的概念和算法首先出现在《九章算术》“
方程”章,因为对“方程”进行两行之间的加减消元时,就必须引入负数和建立正负数的运算法则。刘徽的注释深刻的阐明了这点:
今两算得失相反,要令正负以名之。正算赤,负算黑,否则以斜正为异。方程自有赤黑相取,左右数相推求之术。而其并减之势不得广通,故使赤黑相消夺之。……故赤黑相杂足以定上下之程,减益虽殊足以通左右之数,差实虽分足以应同异之率。然则其正无入负之,负无入正之,其率不妄也。
负数
负数虽然通过阿拉伯人的著作传到了欧洲,但16世纪和17世纪的大多数数学家并不承认它们是数,或者即使承认了也并不认为它们是方程的根。如丘凯(Nicolas Chuquet ,1445-1500)和斯蒂费尔(Stifel ,1486-1567) 都把负数说成是荒谬的数,是“无稽之零下”。卡丹(Cardan,1501- 1576) 把负数作为方程的根,但认为它们是不可能的解,仅仅是一些记号;他把负根称作是虚有的。
韦达(Vieta, 1540- 1630) 完全不要负数,巴斯卡(Pascal,1623- 1662) 则认为从0减去4纯粹是胡说。
负数是人类第一次越过正数域的范围,前此种种的经验,在负数面前全然无用。在数系发展的历史进程中,现实经验有时不仅无用,反而会成为一种阻碍。我们将会看到,负数并不是惟一的例子。
实数理论的完善
无理数的发现
无理数的发现,击碎了Pythagoras学派“万物皆数”的美梦。同时暴露出有理数系的缺陷:一条直线上的有理数尽管是“稠密”,但是它却漏出了许多“孔隙”,而且这种“孔隙”多的“不可胜数”。这样,古希腊人把有理数视为是连续衔接的那种
算术连续统的设想,就彻底的破灭了。它的破灭,在以后两千多年时间内,对数学的发展,起到了深远的影响。不可通约的本质是什么?长期以来众说纷纭。两个不可通约量的比值也因其得不到正确的解释,而被认为是不可理喻的数。15世纪
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 1452- 1519) 把它们称为是“无理的数”(irrational number),
开普勒(J. Kepler, 1571- 1630)称它们是“不可名状”的数。这些“无理”而又“不可名状”的数,找到虽然在后来的运算中渐渐被使用,但是它们究竟是不是实实在在的数,却一直是个困扰人的问题。
无理根数
中国
古代数学在处理开方问题时,也不可避免地碰到无理根数。对于这种“开之不尽”的数,《九章算术》直截了当地“以面命之”予以接受,
刘徽注释中的“求其微数”,实际上是用10进
小数来无限逼近无理数。这本是一条完成实数系统的正确道路,只是刘徽的思想远远超越了他的时代,而未能引起后人的重视。不过,中国传统数学关注的是数量的计算,对数的本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而善于究根问底的希腊人就无法迈过这道坎了。既然不能克服它,那就只好回避它。此后的希腊数学家如
欧多克斯(Eudoxus)、
欧几里得(Euclid)在他们的几何学里,都严格避免把数与
几何量等同起来。欧多克斯的比例论(见《几何原本》第5卷),使几何学在逻辑上绕过了不可
公度的障碍,但就在这以后的漫长时期中,形成了几何与算术的显著分离。
微积分
17、18世纪微积分的发展几乎吸引了所有数学家的注意力,恰恰是人们对微积分基础的关注,使得
实数域的连续性问题再次突显出来。因为,微积分是建立在极限运算基础上的变量数学,而极限运算,需要一个封闭的数域。无理数正是实数域连续性的关键。
无理数的定义
无理数指的是无限不循环小数
三大派理论
变量数学独立建造完备数域的历史任务,终于在19世纪后半叶,由
维尔斯特拉斯(Weierstrass,1815- 1897)、
戴德金(R.Dedekind1831- 1916)、
康托(G.Cantor,1845- 1918)等人加以完成了。
1872年,是近代数学史上最值得纪念的一年。这一年,
克莱因(F.Kline,1849- 1925)提出了著名的“
埃尔朗根纲领”(Erlanger Programm),维尔斯特拉斯给出了处处连续但处处
不可微函数的著名例子。也正是在这一年,
实数的三大派理论:戴德金“分割”理论、康托的“基本序列”理论以及维尔斯特拉斯的“有界单调序列”理论,同时在德国出现了。
建立实数的目的
努力建立实数的目的,是为了给出一个形式化的逻辑定义,它既不依赖几何的含义,又避免用极限来定义
无理数的逻辑错误。有了这些定义做基础,微积分中关于
极限的基本定理的推导,才不会有理论上的循环。导数和积分从而可以直接在这些定义上建立起来,免去任何与感性认识联系的性质。几何概念是不能给出充分明白和精确的,这在
微积分发展的漫长岁月的过程中已经被证明。因此,必要的严格性只有通过数的概念,并且在割断数的概念与
几何量观念的联系之后才能完全达到。这里,戴德金的工作受到了崇高的评价,这是因为,由“
戴德金分割”定义的实数,是完全不依赖于空间与时间直观的人类智慧的创造物。
实数的三大派理论本质上是对
无理数给出严格定义,从而建立了完备的
实数域。实数域的构造成功,使得两千多年来存在于
算术与几何之间的鸿沟得以完全填平,无理数不再是“无理的数”了,古希腊人的算术连续统一的设想,也终于在严格的科学意义下得以实现。
复数的扩张
复数概念的进化是数学史中最奇特的一章,那就是数系的历史发展完全没有按照教科书所描述的逻辑连续性。人们没有等待
实数的逻辑基础建立之后,才去尝试新的征程。在数系扩张的历史过程中,往往许多中间地带尚未得到完全认识,而天才的直觉随着勇敢者的步伐已经到达了遥远的前哨阵地。
虚数的开始
1545年,此时的欧洲人尚未完全理解负数、
无理数,然而他们智力又面临一个新的“怪物”的挑战。例如卡丹在所著《大术》(1545)中提出一个问题:把10分成两部分,使其乘积为40。这需要解方程x (10-x) = 40,他求得的根是5-√-15 和5+√-15 ,然后说“不管会受到多大的良心责备,”把5-√-15 和 5+√-15相乘,得到25-(-15)= 40。于是他说,“算术就是这样神妙地搞下去,它的目标,正如常言所说,是有精致又不中用的。”笛卡尔(Descartes,1596-1650)也抛弃复根,并造出了“虚数”(imaginary number)这个名称。对复数的模糊认识,莱布尼兹(Leibniz,1646- 1716)的说法最有代表性:“圣灵在分析的奇观中找到了超凡的显示,这就是那个理想世界的端兆,那个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两栖物,那个我们称之为虚的—1的平方根。”
虚数的发展
直到18世纪,数学家们对复数才稍稍建立了一些信心。因为,不管什么地方,在数学的推理中间步骤中用了复数,结果都被证明是正确的。特别是1799年,高斯(Gauss,1777- 1855)关于“
代数基本定理”的证明必须依赖对复数的承认,从而使复数的地位得到了近一步的巩固。当然,这并不是说人们对“复数”的顾虑完全消除了。甚至在1831年,棣莫甘(De Morgan,1806- 1871) 在他的著作《论数学的研究和困难》中依然认为:
已经证明了记号 是没有意义的,或者甚至是自相矛盾或荒唐可笑的。然而,通过这些记号,
代数中极其有用的一部分便建立起来的,它依赖于一件必须用经验来检验的事实,即代数的一般规则可以应用于这些式子(复数)。……
我们知道,18世纪是数学史上的“英雄世纪”,人们的热情是如何发挥
微积分的威力,去扩大数学的领地,没有人会对
实数系和复数系的逻辑基础而操心。既然复数至少在运算法则上还是直观可靠的,那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虚数与向量
1797年,挪威的韦塞尔(C. Wessel,1745-1818) 写了一篇论文“关于方向的分析表示”,试图利用向量来表示复数,遗憾的是这篇文章的重大价值直到1897年译成法文后,才被人们重视。瑞士人阿甘达(J. Argand ,1768-1822) 给出复数的一个稍微不同的几何解释。他注意到
负数是正数的一个扩张,它是将方向和大小结合起来得出的,他的思路是:能否利用新增添某种新的概念来扩张
实数系?在使人们接受复数方面,高斯的工作更为有效。他不仅将 a+ bi 表示为
复平面上的一点 ( a, b),而且阐述了复数的几何加法和
乘法。他还说,如果1, —1 和 原来不称为正、负和虚单位,而称为直、反和侧单位,那么人们对这些数就可能不会产生种种阴暗神秘的印象。他说几何表示可以使人们对虚数真正有一个新的看法,他引进术语“复数”(complex number)以与虚数相对立,并用 i 代替 。
复数a+ bi
在澄清复数概念的工作中,爱尔兰数学家哈米尔顿(Hamilton,1805 – 1865) 是非常重要的。哈米尔顿所关心的是算术的逻辑,并不满足于几何直观。他指出:复数a+ bi 不是 2 + 3意义上的一个真正的和,加号的使用是历史的偶然,而 bi 不能加到a 上去。复数a+ bi 只不过是实数的
有序数对(a,b),并给出了有序数对的
四则运算,同时,这些运算满足
结合律、交换率和分配率。在这样的观点下,不仅复数被逻辑地建立在
实数的基础上,而且至今还有点神秘的 也完全消除了。
综述
回顾数系的历史发展,似乎给人这样一种印象:数系的每一次扩充,都是在旧的数系中添加新的元素。如分数添加于
整数,负数添加于
正数,
无理数添加于有理数,复数添加于
实数。但是,现代数学的观点认为:数系的扩张,并不是在旧的数系中添加新元素,而是在旧的数系之外去构造一个新的代数系,其元素在形式上与旧的可以完全不同,但是,它包含一个与旧代数系同构的
子集,这种同构必然保持新旧代数系之间具有完全相同的代数构造。当人们澄清了复数的概念后,新的问题是:是否还能在保持复数基本性质的条件下对复数进行新的扩张呢?答案是否定的。当哈米尔顿试图寻找
三维空间复数的类似物时,他发现自己被迫要做两个让步:第一,他的新数要包含四个分量;第二,他必须牺牲
乘法交换率。这两个特点都是对传统数系的革命。他称这新的数为“
四元数”。“四元数”的出现昭示着传统观念下数系扩张的结束。1878年,富比尼(F.Frobenius, 1849 – 1917) 证明:具有有限个原始单元的、有乘法单位元素的实系数先行
结合代数,如果服从
结合律,那就只有复数和实四元数的代数。
数学的思想一旦冲破传统模式的藩篱,便会产生无可估量的创造力。哈米尔顿的四元数的发明,使数学家们认识到既然可以抛弃
实数和复数的交换性去构造一个有意义、有作用的新“数系”,那么就可以较为自由地考虑甚至偏离实数和复数的通常性质的
代数构造。数系的扩张虽然就此终止,但是,通向
抽象代数的大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