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认为“汉儒、
宋儒之功,并为先圣所侦赖,有精粗而无轩轻”,时代使之如此。谓
宋儒得圣人之真,“程朱数子,廓清之功,实为晚周以来一大治”;“如拨云雾而睹日月”,而清代汉学家“其蔽益甚,其识益陋。其所挟唯取汉儒破碎穿凿谬说,扬其波而泪其流,抵掌攘袂,明目张胆,惟以诋
宋儒、攻朱子为急务,要之不知学之有统,道之有归,聊相与逞志快意以骜名而已”,“观诸家之书……不出于训诂小学、名物制度,弃本贵末,违戾诋诬,于圣人躬行求仁、修齐治平之教,一切抹杀。名为治经,
实足乱经;名为卫道,实则畔道”,“必欲寻汉人纷歧异说,复汩乱而晦蚀之致,使人失其是非之心。其有害于世教学术百倍于禅与心学”,故撰此书,“辨谱妄者之失。”全书体例,仿
朱熹《杂学辨》之例,摘录清代汉学家撰述的观点,然后一一辨驳于后。首卷“溯其畔道罔说之源”,中卷“辨其依附经义、小学
似是而非者”,下卷总论,“辨其诋诬唐宋儒先,而非实事者”。其所摘录者,如
毛奇龄之《辨道学》,
万斯同之《儒林宗派》,
朱彝尊之《道传录》以及
顾炎武、
阎若璩、
茅星来等诸家之说。所辨驳的问题包括“
河图洛书”,
宋儒理学心、
禅说、道统论,清儒对
朱熹《四书集注》的批评等,凡清代汉学家在《
易》、《
书》、《
诗》、《
三礼》、小学等方面指摘宋儒者,无不为之辨。清代汉学家在学术上的成绩固然很多,而其失误亦复不少,如能旨在去谬就正、择善而从、据除门户之见,对清代汉学进行总结、批判,固为学术之幸,然方氏此书,旨在申宋学、黜汉学,否定乾嘉学派的考据学,维护程朱理学的地位,故其所辨,每多牵强,以己之好决之,而强为辞说,故多
不足取。如对于“
河图洛书”问题,历经元、明、清三朝学者考证,为宋代道士
陈抟所伪造已成定论,而方氏强为之辨,谓“太极”之名,“图书”之数,“先后天方位”皆本于《
易大传》,为孔子之言,《传》虽不言“图”,然“图”与《传》纵横曲直,无不相值,不谬于圣人。固不可废。又谓“
河洛”著于《
易》,见于《
论语》,其出于天无异说,而
胡渭等谓先儒伪造洛书,“亦过矣”。谓诸人之疑?不过以汉儒未尝言“图”,遂不肯信,“宁信汉儒,不信孔子”,而方氏仅如此说,却不能明确“
河图洛书”之源流授受,未能解决清代诸儒提出的问题,胡不能取信于人。但通过此书,可以概见清代考据学的一些不足以及汉、宋之学争论的主要问题。
此书一出,得到清代宋学家的响应,纷纷题辞赞誉。清末
梁启超亦称道此书,谓为清代一极有价值之书,其成于“正统派
炙手可热之时,
奋然与抗,亦一种革命事业也”,“其书为宋学辩护处,固多迂旧,其针砭汉学家处,却多切中其病”。自此书出,汉、宋学之争日起,形成不同门派,是此书在当时曾很有影响。
有
道光六年(1826)刻本、同治十三年(1874)重刊本、《西京清麓丛书续编》本、《槐庐丛书》本、《方植之全集》本等。
〖汉学商兑〗三卷,清
方东树(1772-1851)撰。专为反驳
江藩《汉学师承记》、纠清代汉学之失而作。成于嘉庆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