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看地图与我们今天的看地图的方式正好相反,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所以“淮左”就是江淮东部,大致相当于现在的江苏,“淮右”就是江淮西部,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安徽。
扬州现属
苏中,古人一提起扬州,就是“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扬州慢》)
淮水东面。
姜夔《扬州慢》“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意为扬州是淮左,也即当时“淮南东路”的“名都”,但是扬州城不在淮水左测(东侧),而是在淮水的右侧(西侧),所以淮左名都不能理解成“淮水东侧”的名都,而需要理解为“淮南东路”的名都。
淳熙丙申正日,予过维扬。
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壁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淮左①名都,
竹西②佳处,解鞍少驻
初程。过春风十里③,尽荠麦青青。自
胡马窥江④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⑤
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⑥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⑦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⑧年年知为谁生。
④
胡马窥江:1129年和1161年,金兵两次南下,扬州都遭惨 重破坏。这首词作于1176年。
尽管姜夔一生以游士终老,但白石词并不仅仅是游士生涯的反映,展现在他笔下的是折射出多种光色的情感世界。诚然,由于生活道路和审美情趣的制约,较之辛词,姜词的题材较为狭窄,对现实的反映也略显淡漠。但他并不是一位不问时事的世外野老。姜夔身历高、孝、光、宁四朝,其青壮年正当
宋金媾和之际,朝廷内外,
文恬武嬉,将恢复大计置于度外。姜夔也曾因此而痛心疾首,深致慨叹。淳熙二年,他客游扬州时便有感于这座历史名城的凋敝和荒凉,而自度此曲,抒写
黍离之悲。在作年可考的姜夔词中,这是最早的一首。上片由“名都”、“
佳处”起笔,却以“空城”作结,其今昔盛衰之感
昭然若揭。“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虚处传神,城池荒芜、人烟稀少、屋宇倾颓的凄凉情景不言自明,这与杜甫的“城春草木深”(
《春望》)用笔相若。“春风十里”,并非实指一路春风拂面,而是化用
杜牧诗意,使作者联想当年楼阁参差、珠帘掩映的盛况,反照今日的衰败景象。“胡马窥江”二句写金兵的劫掠虽然早已成为过去,而“废池乔木”犹以谈论战事为厌,可知当年带来的战祸兵燹有多么酷烈!
陈廷焯《白雨齐词话》认为:“‘犹厌言兵’四字,包括无限伤乱语,他人累千百言,亦无此韵味。”姜词以韵味胜,其佳处即在于淡语不淡,其中的韵味反倒是某些浓至之语所不及的。“
清角”二句,不仅益增寂凄,而且包含几多曲折:下有
同仇敌忾之心,而上无抗金北伐之意,这样,清泠的号角声便只能徒然震响在兵燹之余的空城。词的下片,作者进一步从怀古中展开联想:晚唐诗人
杜牧的扬州诗历来脍炙人中,但如果他重临此地,必定再也吟不出深情缱绻的诗句,因为眼下只有一弯冷月、一泓寒水与他倘佯过的二十四桥相伴;桥边的芍药花虽然风姿依旧,却是无主自开,不免落寞。尤其“二十四桥”二句, 愈工致,愈惨淡,可谓动魄惊心。
萧德藻认为此词“有
黍离之悲”,的确深中肯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