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丘奇是美国现代园林的开拓者，他从二十世纪30年代后期开始，开创了被称为加州花园的美国西海岸现代园林风格。丘奇等加州现代园林设计师群体被称为加利福尼亚学派，其设计思想和手法对今天美国和世界的风景园林设计有深远的影响。

Thomas Church and California Garden

Linqing

Abstract: Thomas Church was the pioneer of American moder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He created the modern landscape style of west coast which was called California garden from later1930s.The group of modern California landscape architects include Church was named as California School whose idea and style has a powerful and widespread influence in landscape design of today in America and all over the world.

Key Words: Thomas Church; California Garden; A. Aalto; California School; Donnel Garden; Aptos Garden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在美国西海岸，一种不同以往的私人花园风格逐渐兴起，不仅受到渴望拥有自己的花园的中产阶层的喜爱，也在美国风景园林行业中引起强列的反响，成为当时现代园林的代表。这种带有露天木制平台、游泳池、不规则种植区域和动态平面的小花园为人们创造了户外生活的新方式，被称之为“加州花园”（California Garden）这一风格的开创者就是20世纪美国现代园林的奠基人之一的托马斯·丘奇（Thomas Church，1902～1978）。托马斯·丘奇 翻译名称 又为 托马斯·D·丘奇 （Thomas D.Church）

丘奇出生于波士顿，在加利福尼亚长大。最初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时，他是法律系的一名学生。然而，大学农学院的一门园林设计历史的课程深深吸引了他，促使他转向了风景园林专业。1923年，丘奇来到哈佛大学设计研究生院继续学习。在伯克利，风景园林专业在农学院，对植物比较重视，要求学生认识2000种左右的植物；而在哈佛，这个专业在建筑系，强调形式、功能、尺度和总体规划。这样的学习对于丘奇来说无疑是一个全面的训练。

1926年丘奇获得哈佛旅行奖学金，得以去欧洲学习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园林。当时加州的庭院设计常常是把加州传统的意大利或西班牙式住宅放在英国风景园的背景中。丘奇此行的目的，是想根据加州的气候和社会状况吸收地中海园林的特点。他呆了半年的时间，在回国后提交的硕士论文中，他比较了地中海和美国加州在气候和景观上的相似性，研究了如何将地中海地区庭院的传统应用到加州。他发现关键是要把握尺度并在规则的建筑与外围的自然景观之间进行微妙的转换。

1927年，丘奇回到美国，在俄亥俄州立大学教书。1929年开始的大萧条使美国经济全面衰退，设计任务急剧减少，此时的丘奇在奥克兰的一家事务所工作了2年。

1932年丘奇在旧金山开设了自己的事务所。大萧条造成的社会经济变化迫使他发展新的庭院设计模式。他将对地中海园林和加州园林的研究运用到实践中，如安排室外生活的场所、遮荫的考虑、以及适应夏季干旱选择养护费用低的种植方式。他将花园视为露天客厅，是整座住宅中组成一个连续空间的元素。他用大片的铺装及地被和常绿灌木来减少维护管理的费用，原有的树木则留下来作为空间的立体对比。不过，这一时期，他的作品还是相当保守的，虽然没有模仿历史的样本，但是显然建立在传统的构图原则的基础之上。

1937年，丘奇第二次去欧洲旅行，有机会见到了芬兰建筑师阿尔托（A. Aalto）。当时，阿尔托刚刚完成了玛丽亚别墅的和花园的设计。方案中使用了曲线的轮廓，肾形的泳池，木材和石材的外墙装修和地面铺装。虽然这个作品当时还没有建造，但阿尔托的设计语言给了丘奇很大的启发。在研究了柯布西埃(Le Corbusier)、阿尔托的建筑和一些现代画家、雕塑家的作品之后，他开始了一个试验新形式的时期，他的作品开始展现一种新的动态均衡的形式，中心轴被抛弃，流线、多视点和简洁平面得到应用，质感、色彩呈现出丰富变化。为1939年“金门展览”（Golden Gate Exposition）的两个小花园设计标志着这个新时期的开始。他将新的视觉形式运用到园林中，同时满足所有的功能要求。他受“立体主义”（Cubism）的影响，利用多重视觉焦点产生无尽的视觉感受。“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Surrealism）的形式语言如锯齿线、钢琴线、肾形、阿米巴曲线被他结合形成简洁流动的平面。结合花园中质感的对比，运用木板铺装的平台和新物质，如波状石棉瓦等，形成了一种新的风格，比起所有这以前的设计，是一个非常显著的进步。

丘奇最著名的作品是1948年的唐纳花园（Donnel Garden）。庭院由入口院子、游泳池、餐饮处和大面积的平台所组成。平台的一部分是美国杉木铺装地面，另一部分是混凝土地面。庭院轮廓以锯齿线和曲线相连，肾形泳池流畅的线条以及池中雕塑的曲线，与远处海湾的“S”形线条相呼应。树冠的框景将原野、海湾和旧金山的天际线带入庭院中。从花园中泳池的形状和木板的铺装不难看出阿尔托的玛丽亚别墅对丘奇的影响。当时在丘奇事务所工作的劳伦斯·哈普林（L. Halprin）作为主要设计人员，参加了这一工程。

1948年的阿普托斯（Aptos）花园，是一座位于海滨的周末度假别墅的庭院。丘奇用与建筑成45°角的斜向平台将住宅延伸出去，有力的锯齿线矮凳与另一边流畅的钢琴线种植边缘形成强烈的对比，中心是从远处沙滩上运来的砂子，周围种满了喜爱阳光的植物。同年，在旧金山的小镇庭院，丘奇在较小一些的尺度上，重复了同样的锯齿线和钢琴线的母题。

花园设计一直是丘奇的主要兴趣所在，他也因此而名声鹊起。然而战后，美国公共领域的设计迅速增加，设计的尺度和工程的规模相应较大。作为一个声望不断增加的风景园林师，丘奇也参与了一些大尺度的设计。在这类合作的公共项目中，丘奇或者作为顾问，为建筑师和规划师提出建议，或者作为设计师和总体规划师，与建筑师合作，为特定的建筑设计环境。

位于旧金山的“瓦伦西亚公共住宅”工程（Valencia Public Housing， 1939-1943）是丘奇与建筑师伍斯特（Wurster）的合作成果，成为当时美国最出色的住宅工程之一。1949～1959年的“通用汽车公司技术中心”（General Motors Technical Center）设计，以及斯坦福大学的校园规划（彩页）和加州大学伯克利（1962）和圣塔克鲁兹（1962）的校园规划中，丘奇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丘奇在40年的实践中设计了近2000个园林。他的设计富有人情味。他反对形式绝对主义，认为，设计方案的确定要根据建筑物的特性，基地的情况，以及客户希望的生活方式，“规则式或不规则式，曲线或直线，对称或自由，重要的是你以一个功能的方案和一个美学的构图完成。”因而，他的作品显示了不同的设计方式。60年代，丘奇也设计了一些对称的园林，反映了他的这一思想。

丘奇在现代园林设计发展中的影响是极为巨大而广泛的。从30年代晚期开始，他的风格在很长时间内对美国和国外的年轻设计师们起着引导的作用，尤其是在二战前后，他的事务所对全美的年轻设计师来说是最具吸引力的地方。他的书和文章广受大众阅读，专业和非专业人士都能了解他的设计原则。1951年，丘奇获得AIA（美国建筑学会）艺术奖章，1976年获得美国风景园林学会金奖。1955年，他的著作《园林是为人的》（Gardens are for People）出版，总结了他的思想和设计。他的事务所培养了一系列年轻的风景园林师：如罗斯坦（R. Royston），贝里斯（D. Baylis），奥斯芒德森（T. Osmundson）和哈普林，他们反过来又对促进“加利福尼亚学派” （California School）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园林历史学家们普遍认为，加利福尼亚是二战后美国风景园林设计一个学派的中心。与东海岸移植欧洲的现代主义不同，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学派”是美国本土产生的一种现代园林设计风格，它的出现，更多地是由战后美国社会发生的深刻变化而引起的。在经过了超过十年的大萧条和战争之后，美国经济得到复苏，中产阶层日益扩大，收入逐渐增多，“核心家庭”成为普遍的家庭单元，生活更加随意和不拘礼节。一大批美国人从农村和小城市迁移到大都市和市郊，在气候温和的西海岸地区新的城市定居点，社会生活的新形式自然而然的发展了，风景园林的试验首先在私人花园中成为现实。年轻的风景园林师们从美国各地聚集到西海岸，尤其是湾区，到丘奇的事务所工作，或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习，阅读《日落》和《家居美化》杂志上刊登的园林作品。“加州花园”被描写成一个不规则的室外生活空间，有折叠帆布椅、桌子和泳池，它的目的是社会的、功能的，而不是园艺学的。

加州的气候和景色是新园林产生的基本条件。这个州的海滨地区具有典型的地中海气候，气温从冬天的18℃到夏天的38℃之间变化，降水集中于冬季，从11月到4月，一般降水量20～30英寸。温暖的气候、晴朗的天空、低湿度、少蚊蝇，使室外生活极为适宜，并且游泳池也是一个值得投资的设施。从旧金山到洛杉矶的海岸地区，风景优美的山脚为城市和郊区住宅提供了基地。乡土植物如常绿的橡树、浆果鹃、美洲茶和沙巴拉灌丛，以及引进的澳大利亚桉树覆盖了一座座小山。坡地、风景和现有植物为现代加州风景园林师们提供了条件。

加州的园林传统与美国东部和中部不同。西班牙式的住宅、门廊和天井花园，自十八世纪后半叶起在加州落户。但十九世纪，家庭生活一直集中于室内。二十世纪早期，一种家庭住宅的新形式被介绍到南加州，这种单层加州平房更能适宜于加州的气候，室外生活受到鼓励，花园被认为是住宅的一个基本要素。1920年代，与其它繁荣地区一样，加州经历了建筑和园林设计的折衷主义的复活。但传统的凉廊仍在室内外之间起到了衔接作用。1930年代晚期，一种更简单的生活方式要求小花园提供最大的愉快，而花费最小的养护。

二战以后，轻松休闲的加利福尼亚生活方式充分地繁荣。室外进餐和招待会为人们所喜爱，这也是《日落》杂志所倡导的生活方式。这个杂志的读者非常广泛，其中包括了有能力拥有花园的中产阶层家庭。花园开始被认为是室外的生活空间。加州花园出现于40年代和50年代，作为从丘奇、埃克博(G.Eckbo)和其他人的主要作品概括出来的样本，在大众杂志如《家居美化》（House Beautiful），《住宅与花园》（House and Garden）和《日落》（Sunset）上发表，并刊登照片。这些花园尺度较小，无论用地是否宽裕，，位于乡村的一般半英亩左右，位于城镇的约1000平方英尺大小。其典型特征包括简洁的形式，室内外直接的联系，可以布置花园家具的紧邻住宅的硬质表面，小块的不规则的草地，木质的长凳、游泳池、烤肉架、以及其它消遣设施。围篱、墙、和屏障创造了私密性，现有的树木和新建的凉棚为室外空间提供了荫凉。

虽然每个花园在风格、场地、建筑、主人的喜好和设计师的手法上有所不同，但是这些都是“加州花园”的基本特征。它是一个艺术的、功能的、和社会的构图，它的每一部分都综合了气候、景观和生活方式而仔细考虑过，是一个本土的、时代的和人性化的设计。

丘奇被公认为开创了园林设计的新途径。他于二战前发表的作品已使他成为“加利福尼亚学派”的非正式的领导人，这一优秀的群体还包括：埃克博、罗斯坦、贝里斯、奥斯芒德森和哈普林。加州现代园林被认为是美国“自十九世纪后半叶奥姆斯特德的环境规划的传统以来，对风景园林设计最杰出的贡献之一。”

在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再看丘奇和他创立的加州花园风格，应该看到，他的成功作品多是小尺度的、私人的、结构简单的项目，而少有大尺度的公共项目，事实上，丘奇本人在面对那类没有特定使用功能、没有明确用户的大尺度项目时也不象小花园设计那样挥洒自如。但无论如何，丘奇是二十世纪少数几个能从古典主义和新古典主义的设计完全转向现代园林的形式和空间的设计师之一。他的贡献在于，在大多数人迷茫徘徊之际，开辟了一条通往新世界的道路。他的设计平息了规则式和自然式之争，使建筑和自然环境之间有了一种新的衔接方式。丘奇的成功和声望在于他创造了与功能相适应的形式，以及他对材料和细节的关注。他娴熟地使用现代社会的各种普通材料，如木、混凝土、砖、砾石、沥青、草和地被，通过精细和丰富的铺装纹样、材料之间质感和色彩的对比，创造出极富人性的室外生活空间。加粒料、拉毛或掺色的混凝土，美国盛产的木材以及红色的陶土砖是他最喜爱的材料。丘奇和加州学派其他设计师对材料的创造性的使用，对今天美国和其他国家的景观设计都有着深远的影响。丘奇认真对待每位客户的不同需求，按照他们的个性和需要来设计。暮年时，曾有人向丘奇请教他的设计哲学，他回答说，“我的哲学是客户总是对的”。这大概也是他的设计如此受欢迎的原因。

丘奇在传统的年代登上风景园林设计的舞台。他是传统的，足以看到旧时代的价值观；他又是开放而敏感的，足以接受新事物，并且明白任何优秀事物必须建立在它的基础原则的全部知识之上。正如“哈佛革命”的发动者之一，“加利福尼亚学派”的另一位出色的设计师埃克博所描述的，丘奇是作为美国“最后一位伟大的传统设计师和第一位伟大的现代设计师”。

Adams, William Howard: 《Grounds for Change-Major Gardens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Bulfinch Press1993

Church, Thomas: 《Gardens are for People (Third Edition)》,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5

Treib, Marc（Editor）:《Moder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 Critical Rewiew》, London, 1992

Walker, Peter and Simo, Melanie 《Invisible Gardens》, The MIT Press, 1994

林箐:《欧美现代园林发展概述》，《建筑师》82、84期

作者简介：林箐，1971年生，浙江杭州人，硕士，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讲师，北京多义景观规划设计研究中心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