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大赋,兴起于汉初,衰落于汉末,历时四百多年,
汉赋的典型形式。汉大赋用反复问答的问答体形式,以铺叙渲染帝王、
贵族生活为手段,以微刺帝王、贵族淫奢为
旨归,结构宏大,铺陈渲染了
大汉帝国无可比拟的气魄与声威。
这时期的赋在形式上近于屈、宋一体,通常称之为
骚体赋。骚体赋抒情浓郁 ,句尾多缀有“兮”、“些”等楚地方言调节音韵,实际上是楚辞的发展和变种。因此汉代人常把它的产生发展同楚辞紧密相连,称为辞赋。骚体赋的代表作是
贾谊的《
吊屈原赋》和《
鵩鸟赋》。《
吊屈原赋》作于他出任长沙王太傅途经湘江时,内容是借哀悼
屈原的遭遇来发泄自己的怀才不遇之情,艺术上激昂感愤,余音浏亮,风格近似屈原的《
离骚》和《
九章》。《
鵩鸟赋》在感伤身世的同时表述了一种人生祸福无常,故应“生不足悦,死不足患”,“知命不忧”的思想。艺术上采用人禽问答的
结构方式和大量铺陈手法,具有强烈的抒情色彩,预示着新的
赋体形式即将产生。
这时期的赋随着
枚乘的《
七发》出现而分流:一是骚体赋继续发展,代表作为
董仲舒的《
士不遇赋》,
司马迁的《
悲士不遇赋》等,但它的趋势是由强到弱;另一种是枚乘的《
七发》,结构宏大,文辞富丽,标志着汉代散体
大赋的正式形成。此后200年间,沿着《
七发》的新倾向形成了以铺张描写为能事,追求
形式主义的大赋,出现了以
司马相如、
班固、
张衡为代表的60多名
辞赋家,约900余篇作品,使
汉赋的发展达到顶点。其中枚乘的《
七发》假设楚太子有病,吴客以七事来启发太子,为他治病,从而批判了贵族腐化享乐的生活,提出了应用“要言妙道”从思想上治疗。《
七发》不仅影响到
散体大赋的发展,而且在赋中形成了一种主客问答形式的文体——
七体,在赋的发展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司马相如的名篇《
子虚赋》、《
上林赋》代表了汉代散体大赋的最高成就。这两篇赋虽非一时一地之作,但内容上前后相接,因此
司马迁在《
史记》里将它们视为一篇,称之为《
天子游猎赋》。内容上表现了汉代帝王的独特生活方式,有推尊天子、贬抑诸侯的倾向。这与
汉帝国的国力强盛、天子独尊的经济政治形势是一致的,具有时代的
规定性。赋的结尾委婉地表达了作者惩奢劝俭的用心,有讽谏之意。但由于作者是站在
统治阶级的立场上渲染贵族的
宫苑之华丽和陈设之繁奢,因而它反而迎合了统治者好大喜功的心理。正如
扬雄的评价,实际是起了“讽一而劝百”的作用。艺术上它铺排、夸饰,讲究声音美和字型的排列美,铺张扬厉,无个性特征。
司马相如的这两篇作品对后世影响极大,后来一些描写宫苑、田猎、巡游的大赋都规抚它。扬雄早年崇拜司马相如,曾模仿司马相如的《
子虚赋》、《
上林赋》作《
甘泉赋》、《
羽猎赋》、《
长杨赋》,为已处于崩溃前夕的
西汉王朝歌功颂德,粉饰太平;晚年对赋有了新认识,称其为“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并认为自己早年的赋也和司马相如一样,是“讽一而劝百”。
这时政治日趋腐败,社会动荡,战乱频仍,民生凋敝,因而歌颂国势声威,美化皇功帝业的冠冕堂皇的散体大赋衰落,代之而起的是以讽刺现实、述行咏物为主的
抒情小赋。代表作是
赵壹的《
刺世疾邪赋》。它抨击了东汉末年黑暗腐败的社会政治,表达了作者愤世嫉俗、不与世同流合污的高洁人格和对现实强烈的反抗精神。在艺术上,它指陈时弊毫不留情,嬉笑怒骂,具有强烈的讽刺性、
现实性和抒情色彩。这类
小赋虽数量不多,但它在赋的发展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赋是继《
诗经》、《楚辞》之后,在中国文坛上兴起的一种新的文体,它经历了从骚体赋、汉大赋、
抒情小赋三个
发展阶段。题材上大致可分为5类:①以描写
城市宫殿为主,如
班固的《
两都赋》,
张衡的《两京赋》等。②游猎类,以描写皇帝或
贵族的狩猎为主,如
司马相如的《
子虚赋》、《
上林赋》,
扬雄的《
长杨赋》、《
羽猎赋》等。③记行类,以记叙旅途经历、见闻为主,如
班彪的《
北征赋》,
蔡邕的《
述行赋》等。④述志类,以抒发个人怀才不遇之情为主,如
贾谊的《
吊屈原赋》,班固的《
幽通赋》,张衡的《
思玄赋》等。⑤咏物类,以描写风云山水花鸟
草虫为主,如
马融的《
长笛赋》,王褒的《
洞箫赋》等。
枚乘、司马相如、
王褒、扬雄在文学发展史上被奉为汉赋正宗。
大赋在形式上篇幅较长,结构宏大,多采用主客问答的结构形式,一般由小序、正文、结尾三部分组成,韵文与散文相间,散文的成份较多;在内容上以写物为主,以“润色鸿业”(
班固《
两都赋序》)为目的,兼有讽喻劝谏。在艺术上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采用铺张扬厉的手法和博富绚丽的辞藻,对事物作穷形极貌的描写,显示了绵密细致、富丽堂皇的风格特征。其特点为:一、铺张扬厉、
文绣鞶帨的夸饰;二、结构宏大、场面雄伟壮观,富有气魄;三、词汇丰富,文采华茂;四、多用生字僻字,
晦涩难懂;五、行文结构上多用问答体。
关于汉赋的起源,
中国文学史上的很多学者都认为它起源于战国时的
楚国。如
班固说:“赋者,古诗之流也。” (《
两都赋序》)后来,齐梁时刘勰进一步说的:“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韵,爰锡名号,与诗画境。”(《
文心雕龙·诠赋》)
刘勰认为
赋源出于《
诗经》、“楚辞”,而定名于
荀况、
宋玉。清代学者
章学诚对这种说法基本上也是肯定的。他说:“古之赋家者流,原本《诗》《骚》,出入战国诸子。假设问对,《庄》《列》寓言之遗也。”(《文史通义·汉志诗赋》)赋的主要特点是“不歌而诵”,适宜于
口诵朗读。它的抒情成分少,着重铺叙和描写,接近于散文;行文时又往往韵散间出,具有半诗半文的性质;在篇章结构上则多采用问答的形式。从我国文学史看,诗歌的产生先于散文,它在最初的阶段与音乐有着密切不可分的关系,《
左传》等先秦文献中有着不少“歌诗”的记载,但同时就有着“赋诗”,即用口头
朗诵诗的记载。赋作为一种新兴文体,它不同于《
诗经》中的作品,是不合乐歌唱的,当时人们根据这一特点,把它称之为“赋”,应该是十分自然的事情。汉代
经师在解释《
诗经》时,又把它的
表现手法归结为“
赋、比、兴”,而作为表现手法的赋,正是铺张敷陈的意思。作为文体的赋在手法上也确有铺张的特色,于是有人把二者混同起来,认为赋体作品是由《
诗经》赋的表现手法而发展起来的,其实并不确切。
在中国古代文学发展史中,汉赋同唐诗、宋词、元曲一样,在文体前标明时代,说明这一文体在当时达到了高峰。清人
王国维在《
宋元戏曲史》序中说:“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