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炯
花间派重要作家
欧阳炯(896年—971年),益州华阳(今属四川成都市)人,五代十国时后蜀词人。在后蜀任职为中书舍人。据《宣和画谱》载,他事孟昶时历任翰林学士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随孟昶降宋后,授为散骑常侍,工诗文,特别长于词,又善长笛,是花间派重要作家。
人物平生
欧阳炯生于唐昭宗乾宁三年,卒于宋太祖开宝四年,年七十六岁。少事前蜀王衍,为中书舍人。蜀亡,归后唐,为秦州从事。孟知详镇蜀替号,又为中书舍人广政十二年,(公元九四九年)除翰林学士。累拜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后随孟昶归宁,历翰林学士,转左散骑常待。又善长笛,太祖曾召他在偏殿吹奏。后因事罢职。以本官分司西京卒。炯性好诗歌,尝拟白居易讽谏诗五十篇。所作词今四十八篇。见《唐五代词》又为赵崇祚所编花间集作序。
前蜀亡,归后唐,为秦州从事。孟知祥镇成都,欧阳炯返蜀。后蜀时官至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兼修国史。宋太祖乾德三年(965)从孟昶降宋,曾任翰林学士。开宝四年(971)岭南平,议遣欧阳炯祭南海,炯称病不出,被罢职,不久去世。欧阳炯能诗,“虽多而不工”。仕后蜀时曾拟白居易讽谕诗50首以献,受到孟昶嘉奖。又善长笛,工词。其词多写艳情,风格汗丽,有的流于淫靡。《蕙风词话》说他的〔浣溪沙〕“相见休言有泪珠”,“自有艳词以来,殆莫艳于此矣”。但他也有少数词作,如写南方风物的《南乡子》《江城子》和《渔父》等,内容与格调远出于艳词之上。欧阳炯还曾为《花间集》作序,述花间词的宗旨、渊源,反映了当时这派词人的创作态度与艺术趣味。其词现存40余首,见于《花间集》《尊前集》《唐五代词》。事迹见《宋史·西蜀世家》《十国春秋》。欧阳炯之词传世不多,然而却多有绝妙之笔。比如他的《清平乐》: 春来阶砌,春雨如丝细。春地满飘春杏蒂,春燕舞随风势。 春幡春细缕春缯,春闺一点春灯。自是春心缭乱,非干春梦无凭。虽然在意境上确实没有出彩的地方,于一般描写春愁的诗词无二,但是用字的确别有特色。诗词句句重复同一个字,五代之前早已有之,如《西洲曲》中 重复的“莲”字。但是欧阳炯八句竟然用了十个“春”而一点不感觉别扭,真可谓之奇文也!然而不可以为这是文字游戏,诗中有此体,词中亦缺此体不得!上阕欧阳炯从石阶缝隙中长出的春草、丝细的春雨、飘落的春杏来让人产生冬去春来,季节更替的感觉。然而“忽见陌头杨柳色”春天已经到来,自己却孤身一人,闺妇如何能不“悔叫夫君觅封侯”?“春幡”乃是春天出游插在鬓角的小春旗,如今丈夫在外,虽然已经到了杏花的飘飞季节,春旗还闲置在那里,无心收拾。可见闺妇在等待中的矛盾、惆怅的心情。最后两句乃是说她做了个好梦,梦见心爱的人回家了,梦醒后却只有思念陪伴她。欧阳炯就是这样已不结为结,给人们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间,细品其中滋味,不能不让人击节赞叹!
个人作品
欧阳炯(896-971),益州华阳(今属四川成都市)人。他生于唐末,一生经历了整个五代时期。在前蜀,仕至中书舍人,国亡入洛为后唐秦州从事。后蜀开国,拜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六十六岁时官至宰相。广政二十八年(965)后蜀亡国,入宋为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以本官分司西京卒,时年七十六岁。欧阳炯性情坦率放诞,生活俭素自守。他颇多才艺,精音律,通绘画,能文善诗,尤工小词。今存文两篇,见《全唐文》《唐文拾遗》。诗五首,见《全唐诗》《全唐诗外编》《全唐诗续拾》。词四十七首,见《花问集》《尊前集》。
欧阳炯曾拟作白居易《讽谏》诗五十篇上孟昶,惜已不传。其长篇古诗《贯休应梦罗汉画歌》和《题景焕画应天寺壁天王歌曲子词主要是为上层社会游乐歌唱“用资羽盖之欢”的,词是艳曲,而文人词又不同于民间词。因此在词的传统上,他特别肯定和推重李白的[清平乐]和温庭筠词,认为五代花间词正是这一传统的继承和发展。欧阳炯词论的这种主张有进步意义,也有局限,但它却代表着部分花间词人的看法,他们的创作实践也与此基本一致。
其他作品
【浣溪沙】
落絮残莺半日天。玉柔花醉只思眠。惹窗映竹满炉烟。
独掩画屏愁不语,斜欹瑶枕髻鬟偏。此时心在阿谁边。
【又】
天碧罗衣拂地垂。美人初着更相宜。宛风如舞透香肌。
独坐含 吹凤竹。园中缓步折花枝。有情无力泥人时。
【又】
相见休言有泪珠。酒阑重得叙欢娱。凤屏鸳枕宿金铺。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三字令
春欲尽,日迟迟。牡丹时。罗幌卷,翠帘垂。彩笺书,红粉泪,两心知。
人不在,燕空归。负佳期。香烬落,枕函欹。月分明,花澹薄,惹相思。
南乡子
嫩草如烟。石榴花发海南天。日暮江亭春影渌。鸳鸯浴。水远山长看不足。
【又】
画舸停桡。槿花篱外竹横桥。水上游人沙上女。回顾。笑指芭蕉林裹住。
【又】
岸远沙平。日斜归路晚霞明。孔雀自怜金翠尾。临水。认得行人惊不起。
【又】
洞口谁家。木兰船系木兰花。红袖女郎相引去。游南浦。笑倚春风相对语。
【又】
二八花钿。胸前如雪脸如莲。耳坠金 穿瑟瑟。霞衣窄。笑倚江头招远客。
【又】
路入南中。桄榔叶暗蓼花红。两岸人家微雨后。收红豆。树底纤纤抬素手。
【又】
袖敛鲛绡。采香深洞笑相邀。藤杖枝头芦酒滴。铺葵席。豆蔻花间<走坐>晚日。
【又】
翡翠鵁鶄。白苹香里小沙汀。岛上阴阴秋雨色。芦花扑。数只鱼船何处宿。
【献衷心】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闭小楼深ト,春景重重。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
情未已,信曾通。满衣犹自染檀红。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
贺明朝
忆昔花间初识面。红袖半遮,妆脸轻转。石榴裙带,故将纤纤,玉指偷捻。双凤金线。
碧梧桐琐深深院。谁料得两情,何日教缱绻。羡春来双燕。飞到玉楼,朝暮相见。
【又】
忆昔花间相见后。只凭纤手。暗抛红豆。人前不解,巧传心事,别来依旧。辜负春昼。
碧罗衣上蹙金绣。睹对对鸳鸯,空 泪痕透。想韶颜非久。终是为伊,只恁偷瘦。
江城子
晚日金陵岸草平。落霞明。水无情。六代繁华,暗逐逝波声。空有姑苏台上月,如西子镜,照江城。
【凤楼春】
凤髻绿云丛。深掩房栊。锦书通。梦中相见觉来慵。匀面泪,脸珠融。因想玉郎何处去,对淑景谁同。
小楼中。春思无穷。倚栏 望,暗牵愁绪,柳花飞起东风。斜日照帘,罗幌香冷粉屏空。海棠零落,莺语残红。
(以上十七首晁本《花间集》)
【南歌子】
锦帐银灯影,纱窗玉漏声。迢迢永夜梦难成。愁对小庭秋色,月空明。
【渔父】
摆脱尘机上钓船。免教荣辱有流年。无系绊,没愁煎。须信船中有散仙。
【又】
风浩寒溪照胆明。小君山上玉蟾生。荷露坠,翠烟轻。拨剌游鱼几个惊。
【巫山一段云】
绛阙登真子,飘飘御彩鸾。碧虚风雨佩光寒。敛袂下云端。
月帐朝霞薄,星冠玉蕊攒。远游蓬岛降人间。特地拜龙颜。
【又】
春去秋来也,愁心似醉醺。去时邀约早回轮。及去又何曾。
歌扇花光黦,衣珠滴泪新。恨身翻不作车尘。万里得随君。
【春光好】
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竞芬芳。
笋迸苔钱嫩绿,花偎雪坞浓香。谁把金丝裁翦却,挂斜阳。
【又】
花滴露,柳摇烟。艳阳天。雨霁山樱红欲烂,谷莺迁。
饮处交飞玉斝,游时倒把金鞭。风飐九衢榆叶动,簇青钱。
【又】
胸铺雪,脸分莲。理繁弦。纤指飞翻金凤语,转婵娟。
嘈囋如敲玉佩,清泠似滴香泉。曲罢问郎名个甚,想夫怜。
【又】
碛香散,渚水融。暖空蒙。飞絮悠扬虚空。惹轻风。
柳眼烟来点绿,花心日与妆红。黄雀锦鸾相对舞,近帘栊。
【又】
鸡树绿,凤池清。满神京。玉兔宫前金榜出,列仙名。
叠雪罗袍接武,团花骏马娇行。开宴锦江游烂漫,柳烟轻。
【又】
芳丛肃,绿筵张。两心狂。空遣横波传意绪,对笙簧。
虽似安仁掷果,未闻韩寿分香。流水桃花情不已,待刘郎
【又】
垂绣幔,掩云屏。思盈盈。双枕珊瑚无限情。翠钗横。
几见纤纤动处,时闻款款娇声。却出锦屏妆面了,理秦筝。
【又】
金辔响,玉鞭长。映垂杨。堤上采花筵上醉,满衣香。
无处不携弦管,直应占断春光。年少王孙何处好,竞寻芳。
【西江月】
月映长江秋水。分明冷浸星河。浅沙汀上白云多。雪散几丛芦苇。
扁舟倒影寒潭里。烟光远罩清波。笛声何处响渔歌。两岸苹香暗起。
【又】
水上鸳鸯比翼。巧将绣作罗衣。镜中重画远山眉。春睡起来无力。
钿雀稳簪云鬓绿。含羞时想佳期。脸边红艳对花枝。犹占凤楼春色。
赤枣子
夜悄悄,烛荧荧。金炉香尽酒初醒。春睡起来回雪面,含羞不语倚云屏。
【又】
莲脸薄,柳眉长。等闲无事莫思量。每一见时明月夜,损人情思断人肠。
【女冠子】
薄妆桃脸。满面纵横花靥。艳情多。绶带盘金缕,轻裙透碧罗。
含羞眉乍敛,微语笑相和。不会频偷眼,意如何。
【又】
秋宵风月。一朵荷花初发。照前池。摇曳熏香夜,婵娟对镜时。
蕊中千点泪,心里万条丝。恰似轻盈女,好风姿。
【玉楼春】
日照玉楼花似锦。楼上醉和春色寝。绿杨风送小莺声,残梦不成离玉枕
堪爱晚来韶景甚。宝柱秦筝方再品。青娥红脸笑来迎,又向海棠花下饮。
【又】
春早玉楼烟雨夜。帘外樱桃花半谢。锦屏香冷绣衾寒,怊怅忆君无计舍。
侵晓鹊声来砌下。鸾镜残妆红粉罢。黛眉双点不能描,留待玉郎归日画。
【更漏子】
玉阑干,金甃井。月照碧梧桐影。独自个,立多时。露华浓湿衣。
一向。凝情望。待得不成模样。虽叵耐,又寻思。怎生 得伊。
【又】
三十六宫秋夜永,露华点滴高梧。丁丁玉漏咽铜壶。明月上金铺。
红线毯,博山炉。香风暗触流苏。羊车一去长青芜。镜尘鸾影孤。
【定风波】
暖日闲窗映碧纱。胸清水浸晴霞。数树海棠红欲尽。争忍。玉闺深掩过年华。
独凭绣床方寸乱。肠断。泪珠穿破脸边花。邻舍女郎相借问。音信。教人羞道未还家。
【木兰花】
儿家夫婿心容易。身又不来书不寄。闲庭独立鸟关关,争忍抛奴深院里。
闷向绿纱窗下睡。睡又不成愁已至。今年却忆去年春,同在木兰花下醉。
【清平乐】
春来阶砌。春雨如丝细。春地满飘红杏蒂。春燕舞随风势。
春幡细镂春缯。春闺一点春灯。自是春心缭乱,非干春梦无凭。
【菩萨蛮】
晓来中酒和春睡。四肢无力云鬟坠。斜卧脸波春。玉郎休恼人。
日高犹未起。为恋鸳鸯被。鹦鹉语金笼。道儿还是慵。
【又】
红炉暖阁佳人睡。隔帘飞雪添寒气。小院奏笙歌。香风簇绮罗。
酒倾金盏满。兰烛重开宴。公子醉如泥。天街闻马嘶。
【又】
翠眉双脸新妆薄。幽闺斜卷青罗幕。寒食百花时。红繁香满枝。
双双梁燕语。蝶舞相随去。肠断正思君。闲眠冷绣茵。
【又】
画屏绣阁三秋雨。香唇腻脸偎人语。语罢欲天明。娇多梦不成。
晓街钟鼓绝。 道如今别。特地气长吁。倚屏弹泪珠。
(以上三十首朱本《尊前集》)
诗词评价
欧阳炯词,艳而质,质而愈艳,行间句里,却有清气往来。大概词家如炯,求之晚唐五代,亦不多觏。其《定风波》云:“暖日闲窗映碧纱,小池春水浸晴霞。数树海棠红欲尽,争忍,玉闺深掩过年华?独凭绣床方寸乱,肠断,泪珠穿破脸边花。邻舍女郎相借问,音信,教人羞道未还家。”此等词如淡妆西子,肌骨倾城。欧阳炯所撰《花间集叙》展现了花间词的类型风格:“镂玉雕琼,拟化工而迥巧;裁花剪叶,夺春艳以争鲜。是以唱《云谣》则金母词清,挹霞醴则穆王心醉。名高《白雪》,声声而自合鸾歌;响遏行云,字字而偏谐凤律。《杨柳》《大堤》之句,乐府相传;《芙蓉》《曲渚》之篇,豪家自制。莫不争高门下,三千玳瑁之簪;竞富尊前,数十珊瑚之树。则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娇娆之态。自南朝之宫体,扇北里之倡风。何止言之不文,所谓秀而不实。有唐已降,率土之滨,家家之香径春风,宁寻越艳;处处之红楼夜月,自锁嫦娥。在明皇朝,则有李太白之应制《清平乐》词四首,近代温飞卿复有《金筌集》,迩来作者,无愧前人。今卫尉少卿字弘基,以拾翠洲边,自得羽毛之异;织绡泉底,独殊机杼之功。广会众宾,时延佳论,因集近来诗客曲子词五百首,分为十卷。以炯粗预知音,辱请命题,仍为叙引。昔郢人有歌《阳春》者,号为绝唱,乃命之为《花间集》。庶以阳春之甲,将使西园英哲,用姿羽盖之欢;南国婵娟,休唱莲舟之引。广正三年(940)夏四月大蜀欧阳炯叙。”专文论词,实始于欧阳炯此序。它不仅是词集序文之滥觞,庶几亦可视为词论之权舆。此序介绍了《花间集》编著时间、文化背景、编选目的、风格特点,以及唐以来词曲的演进轨迹。这无疑是花间艳词的一篇宣言或自供,表现出以艳为美的词学主张,用其“清艳之辞”以助歌妓演唱“娇娆之态”的创作功用,以及词体在艺术方面的和律、香艳、富贵等特征,同时也确立了温庭筠作为“花间鼻祖”的地位,准确地把握住了花间词人的创作心态和花间词风的总体风貌,具有弥足珍贵的词学思想史以及文学理论价值。《花间集》的命名,是对十八家词的赞颂,揭示了花间词人共同的风格倾向。本为美玉,犹加雕琢;本为鲜花,尚予剪裁。“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理悠远,山中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清词丽音的《白云谣》曲,偏由神仙中人西王母唱出;美酒佳酿,又使周穆王怡然心醉。花间词人的这类作品犹如歌于郢中的《阳春》《白雪》:或似鸾凤之鸣,优美动听;或如激扬清乐,声遏行云;而字字皆与十二韵律谐和。“昔郢人有歌《阳春》者,号为绝唱,乃命之为《花间集》”。故“花间”者,喻美文也。《花间集叙》指出了花间词人所崇尚的审美追求及其词所具有的风格特征:富丽精工,美轮美奂,秾丽典雅。花间词首先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幅绮丽的画面。花间词人多写女性化了的香艳之情,描摹纤柔的心绪。花间词人也以极大的专心和乐趣去描摹精美的物象,表现美人的冶艳。其情感是纤细缠绵的,这样的情感凭藉细微精美的物象款款传递,往往把天地山川、鸟兽动物、居室用物、情状意态等描写得轻灵细巧,极尽精美之能事。他们用浓墨重色、镂金错彩、工笔细描、富丽精巧的笔调来塑造艺术形象。仅以温庭筠为例,其词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由绮丽华艳的辞藻染就的斑斓绚烂的色彩和风神旖旎的景致。据《花间集》所收的六十六首温词进行统计,视觉方面用“红”字多达十六次,如“艳红”、“愁红”、“红袖”、“红粉”等,嗅觉方面用“香”字多达二十次,有“香车”、“香闺”、“香腮”、“香雾”等,这些诉诸感官的秾丽藻汇,使得其整个词作笼罩在金碧辉煌、暖香醉人的氛围之中。生活于此种环境里的富家女子,自然也是明艳动人的。温庭筠在描摹这些女性形象时,特别注重对其头饰、服饰的精雕细刻,仅只十余首《菩萨蛮》中就有“翠翅金缕双鸂鶒”、“宝函钿雀金鸂鶒”、“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翠钗金作股,钗上蝶双舞”等处,真是雕缋满眼,美不胜收,都是借物饰和环境的华美来烘托女性的雍容华贵。由温庭筠之词不难看出整个花间词偏重艺术感知、风流华美、熏香掬艳、眩目醉心的绮丽美质。
另一方面,《花间集叙》借用乐府《杨柳》《杨柳枝》《大堤》《大堤曲》《大堤行》等历代相沿的名曲;或古诗中的“芙蓉”(《古诗十九首》其六)、“曲渚”(何逊送韦司马别》)那样的名篇,说它们曾经使文豪大家,如楚国春申君的三千门客“皆蹑珠履”;如晋代石崇出示巨大的珊瑚树以竞争高下。这样引起“绮筵公子”、“绣幌佳人”或传抄或演唱,盛况空前。赞古以喻今,显然是对花间词而发的。
《花间集叙》指出了花间词依声填词、娱宾遣兴的词体特点。音乐是声合鸾歌、偏谐凤律;歌词则是杨柳之句、芙蓉之篇。这一切都是为了“助娇娆之态”“以姿羽盖之欢”。王国维《人间词话》评李煜时指出:“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所谓“伶工之词”,就是以温庭筠等花间词人为代表的应歌娱人之词,其因调成言,依声填词,反映了词体初期诗乐结合、雅俗合流的种种状况,词因此称作“曲子词”,花间词为“诗客曲子词”。
晚唐五代词所配合的“燕乐”,是一种新兴的融合了外来音乐因素内在的俗乐,它不像雅乐、清乐那样中正平和,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而是很有刺激性和感染力。特别是堕入到晚唐五代上层社会的享乐生活之后,燕乐中的软媚性便大大地发展了起来。在依红偎翠、浅斟低唱的酒宴歌席上,软绵柔靡的曲调更能迎合欣赏者的口味。音乐的这种柔靡化也便促成了花间词作的软媚化。欧阳炯在《花间集叙》里就详尽地描述当时的演唱盛况:“莫不争高门下,三千玳瑁之簪;竞富尊前,数十珊瑚之树。则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正好反映了花间词的适俗性。
三是对“南朝宫体”诗的看法,也指出了唐以来词曲的演进过程。欧阳炯对唐以前的艳体诗虽无微辞,但于“自南朝之宫体,扇北里之倡风”后,紧接着云:“何止言之不文,所谓秀而不实。”对宫体诗有所批评,应该说还是相当客观的。王国维于《人间词话删稿》中曰:“读《花间集》《尊前集》,令人回想徐陵玉台新咏》。”唐代诗人与歌妓交往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谴怀》)。何止一个杜牧之!即使“奉儒守素”的杜甫,“唯歌生民病”的白居易,也从未讳言。“有唐已降,率土之滨,家家之香径春风,宁寻越艳;处处之红楼夜月,自锁嫦娥。”词当时是由歌妓来演唱的,是一种和乐之诗。这样,“绮筵公子”,“文抽丽锦”,“绣幌佳人”,“拍按香檀”,就成为很自然的事了。在陈、梁宫体诗中,我们看到一些写女人的冶容媚态,锦衣绣衾,美玉佳玩。类此的人、物在花间词中也绝不少见。所异者,在意趣,在情味,在雅俗。前者抱的是狎邪态度,猥亵情怀;而后者则景真情切,典雅奇丽,多为佳构。因此,欧阳炯标举李白和温庭筠:“在明皇朝,则有李太白之应制《清平乐》词四首,近代温飞卿复有《金筌集》,迩来作者,无愧前人。”赞许韦庄以及众多的诗客曲子词人。
参考资料
欧阳炯.中国知网.
最新修订时间:2023-12-13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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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平生
参考资料